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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詞是怎麼說的,叫天之嬌女,笙笙,我看你這模樣就像。」王絮嵐夸喻笙。
喻笙害羞了,「奶奶,你快別誇我了,淙淙會吃醋的。」
靳淙牽動嘴角,僵硬的笑了一下。「你們吃飯怎麼這麼多話?」
往常,靳淙跟王絮嵐吃飯都是沉默不言的,雖然她也會耐心的照顧王絮嵐多吃有營養的東西,但是,她不會跟王絮嵐說這麼多話。
吃完她就去忙自己的了,要不然是上直播網站做點直播賺錢,要不然是出去打零工,再就是去刷卷子。
時間就像水流,好像都是淙淙流過的。
靳淙總覺得自己的名字沒取好,流水淙淙。所以,好像在她生命里,什麼都是留不住的。
今晚的飯桌上多了一個人,時間好像慢了那麼些許。
吃完了飯,靳淙去廚房收拾,喻笙幫她掃地,擦桌子,監督王絮嵐吃藥。
王絮嵐吃的是心臟降壓藥跟抗血栓藥,她心臟有疾病。她今年五十六歲了,全靠吃藥遏制病情。
喻笙難以想像,跟她一樣十七歲的靳淙是怎麼靠自己瘦弱的肩膀撐起這個家的。
喻笙一直覺得自己沒爸沒媽,見過靳淙的家庭,她才懂真正的沒爸沒媽是什麼慘狀。
晚上九點半,喻笙從靳淙家裡告辭。
靳淙送她下樓,喻笙想說不用,她在家裡照顧王奶奶就行了。
靳淙告訴她樓道里沒燈,巷口還有不少流氓,專搶她這樣的有錢小姑娘。
喻笙這才點頭答應,跟靳淙走出槐酒路12號,沿著漆黑的槐酒路一直走。
走到可以看見市中心的心悅廣場招牌的一處,靳淙駐足,叫喻笙。
「嗯?」喻笙答應。
靳淙把她剛才給王絮嵐的錢還給她。「還給你。」
一共有一千二百塊。
那是喻笙今天帶在身上的全部現金。
王絮嵐不玩微信,也沒有支付寶,喻笙給了她現金。
靳淙後來扶王絮嵐上床睡覺的時候,才知道王絮嵐為何那麼高興,因為喻笙說要買她編的金剛結,買一百個。
給價12元一個,那些彩線的成本是六元,王絮嵐一般賣給做生意的佛品店老闆是賣8元,加上她自己的手工錢,她賺2元。
喻笙現在給王絮嵐12元一個,王絮嵐可以多得400元的利潤。
怪不得王絮嵐那麼高興,把喻笙當個寶貝對待。
「什麼意思啊?」喻笙不接靳淙手裡的那疊錢。
「我帶你去我家吃飯,不是為了讓你憐憫我。」靳淙腰杆挺得很直,從小就習慣被人輕視的她在上了高中以後,終於知道要把腰杆挺直,這人生才能稍微過得輕鬆一點。
「我沒有憐憫,我其實很羨慕,你可以每天都能跟親人朝夕相對的生活在一起。」
喻笙看著靳淙漆黑的眼瞳說,模樣誠懇,「而且這錢是我買王奶奶的手工的錢,不是我白給她的,我準備拿去送人,金剛結不是用來結緣的嗎?王奶奶說本來是8元一個,可是我想送特別一點的,她說可以用粗一點的五彩小哈達編,編出來效果更好,寓意也更吉祥。」
「……」靳淙沉默。
她沒想到喻笙早就有考量要如何應對她。
喻笙是個腦袋瓜很聰明的人。
「今天她給了我兩個樣品,就是這個。」喻笙從書包里拿出王絮嵐給她編的用五彩小哈達編的金剛結,「我很喜歡。王奶奶說一個月可以交貨,你幫我告訴她,其實我不急,讓她慢慢編。」
靳淙遞錢的手垂下,好像挑不出喻笙身上有什麼毛病。
喻笙又從書包里拿出幾張創可貼,遞給靳淙。
「給你。」
靳淙對上她澄澈的眼睛。
「其實是給我同桌買的,他皮厚,用不著,給你吧。」
喻笙說,說完她轉身走了。她在心裡覺得靳淙應該會有很多受傷的時刻。
走出兩步,她回頭告訴靳淙:「忘記告訴你了,我是南山高三一班,喻笙,我想考清華的經管學院。聽說你也要考清華,我們大家一起努力呀!」
「是嗎?」靳淙莞爾一笑,清麗又孤傲的臉在夜風中難得得露出幾絲溫情。她好像真的交到了一個朋友。
喻笙背著書包,跑得風快。她深怕靳淙把那一千二百塊還給她。
今日陰錯陽差去了靳淙家裡做客,喻笙的三觀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原來貧窮是這麼可怕,能讓一個少女過早的承受這麼多壓力。
靳淙的每一天都是很艱難才度過的,所以昨晚在昏暗的酒吧後巷搬酒,她才搬得那麼麻木不仁。
即使她手上的周轉箱裝滿了24個酒瓶子,沉得要命,她還是用她纖細的手臂抓緊了,默默承受。
因為她有一個家要維繫,有一個家人要照顧。
去完靳淙的家,喻笙覺得靳淙挺酷的。
她怕倔脾氣的靳淙把錢還給她,走得很快,跑大老遠了才敢回頭看那條已經被現代文明排擠出邊界的槐酒路,唯有一盞路燈在漆黑的長街中央昏黃的亮著。
靳淙沒有站在原地,她回去了。
喻笙心下鬆了一口氣,再回頭去,冷不防的撞上了一個硬物。
好硬……的胸。
好帥……的臉。
好生氣……的神情。
尤逍那張不可冒犯的仙尊臉懟她臉出現,撞在少年懷裡的喻笙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