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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松子點頭,「你有電話。」
艾黎拿起來看一眼,見是池清許,抬眼往護士站看了看——賈筱茜和那位同事各據一邊,都低著頭在忙……她聽見那句「對不起啊,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看看表,問:「你在哪呢?」
杜松子聽她語氣,瞬間變得溫和起來,甚至聽得出幾分溫柔,不禁抬手搔了下後腦勺。
「……哦,那你上來吧。樓梯間見。我現在出去。」艾黎說完掛了電話。
手機在手心裡轉了個圈,她也轉臉看了看杜松子。
她沒說什麼,松子也不說話。見她先往病房去,他站下來了。
艾黎迅速回到病房去,看姑姑還在睡,上前查看了下,轉身走了出來。
走廊上已經不見了杜松子,她沒有停,直接走出了大門。
經過護士站時,賈筱茜抬頭看了她一眼,她沒理睬。還在探視時間,不過外面人已經少了很多。她走進樓梯間,往外一看,就見池清許站在轉角處。看到她,他抬手擺了一下,走了上來。
艾黎看著池清許——他結婚以後,她見他一次,就覺得他就要胖幾斤。大家開玩笑說池清許這是「幸福肥」,老婆是養豬小能手,他自己說這是「辛苦肥」,工作家庭加育兒壓力好大,越吃越多……壓力這麼大,沒耽誤亂搞。
池清許雙手合十,露出一副可憐相,「下午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離婚了嗎?」艾黎問。
「……還沒有。」池清許愣了下,說。
「打算離嗎?」
「艾黎,你聽我說……」
「我問你,是不是把情人的名字安我腦袋上了?」
「……」池清許愣住,伸手過來要拉艾黎,「你聽我說……」
艾黎躲開他,看著這張就算是胖起來,仍然好看的面孔。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池清許?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你噁心人呢是嗎?」她說著,扯住他領口往前一帶,直接起腳就踢。
池清許既沒防備,也沒躲避,被艾黎順手一推,跟著一腳踢過去,「蹬蹬蹬」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整張臉疼得變了形。樓梯間的感應燈滅了,腳步聲和說話聲都很遙遠,帶著回聲,距離很近的兩個人能聽到對方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艾黎搓了下手,說:「可能在你看來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兒。被我撞見,反而比對你的配偶不誠實顯得更嚴重。不過池清許,你也別過這種日子。整天在無菌環境裡工作,怎麼能把自己搞那麼骯髒?」
池清許沒出聲。
「今兒這頓揍是你自己找的。你要還這麼過,以後咱就別見面了。什麼同學聚會,有你沒我。聽見了?」艾黎見他不出聲,走過去,作勢又要踢,池清許趕緊躲開。
艾黎「呸」了一聲,他「哎」了一聲勉強表示不滿。
「滾滾滾,不想再看見你了。」艾黎說著,轉身就走。
出了樓梯間,就見杜松子站在面前。
她抬頭看看他,一擺下巴,示意她要回病房。
松子跟過來,兩人並肩走著,先後刷卡。
「幹嘛老跟著我?看戲啊?」艾黎揍了池清許一頓,火散了大半。
「沒有。不太放心,就跟過去看了看。」杜松子說。
艾黎斜了他一眼,「不放心誰啊?」
「你要把人揍出毛病來,就不算醫鬧了,得算故意傷害。這可是很嚴重的……」
「鬼話連篇。」艾黎小聲說。
「沒有啦,擔心吵起來,萬一他要動手,你會吃虧。」
「不會的。」艾黎說。她停了停,「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吵架他吵不贏我、打架也打不贏,他沒還過手。」
「人是會變的。」杜松子輕聲說。
艾黎點了點頭。
是的,人是會變的。
走到蘇教授病房門口,艾黎停了停,進去跟她打了個招呼。
蘇教授正坐在病床上畫速寫,見了艾黎,微笑著跟她說了會兒話,問了韓棠的情況。艾黎只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杜松子送她到門口,沒再往前走。
艾黎也沒有回頭,迅速往走廊盡頭走去。
「松子。」蘇青容輕聲叫兒子。
杜松子忙回身,過來問母親要什麼。
蘇青容笑了,讓他坐下,說:「這麼會兒工夫進進出出的,你看你這一頭汗……爸爸帶了點心來,你等下去給韓阿姨和艾黎送一盒。剛才只顧說話,我忘了。」
杜松子過了一會兒,才點頭。
韓艾黎心情惡劣,最好還是避一避風頭。
「爸爸明天早上來接替我。」他說。
蘇青容拿起筆來,繼續畫畫,「也不用非要人陪著。你忙你的,我一個人可以的。」
杜松子在床邊坐下來。
蘇青容看了兒子一眼,說:「爸爸問起來,你跟艾黎是不是在談戀愛。他好像對艾黎印象不錯。」
杜松子撐著手臂,笑笑,說:「讓爸爸見一面就說印象不錯的,罕見。」
蘇青容也笑笑,抬手在兒子額頭上彈了個榧子,「自己看著吧。」
杜松子誇張地揉了下額頭,突然眼前閃過艾黎起腳踹那醫生的樣子,身上不由得一疼……
艾黎回到病房,拐進衛生間洗了半天手。
她把姑姑叫醒,問她想不想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