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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不是通常去的地方,趙嶺想了想還是拋開了酒被換掉的氣惱:「那我跟簡少鈞說一聲,我怕他回頭找不到我。」
聞言,白渠揚起唇角,其實早在他拐帶人口的時候就已經跟簡少鈞報備過了,他可不想接受簡律師事後無情的報復。不過,簡少鈞收到趙嶺的簡訊應該開心的。
他們這樣的人,最不奢求有人惦記,卻也最奢望有人惦記。
就算簡少鈞不說,作為多年的朋友,白渠也清楚。
所以當旋轉樓梯快走至末尾時,白渠還是忍不住開口了:「綽號的事你如果好奇也緩緩再問他,至少過個十天半個月的。」
「為什麼?」
「我是不知道他現在還在意多少,但至少這個地方對簡少鈞來說絕對不算是好的回憶。」白渠苦笑,「個中細節我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在這個家裡過得一點也不好。」
「所以,是這個宅子裡的人給他起過什麼過分的綽號嗎?」趙嶺眯起眼睛,開始盤算著從今天走進這個山莊大宅後遇見的每一個人。
白渠的手搭在了最後一截扶手上,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他覺得眼前的趙嶺或許是一個能治癒簡少鈞多年傷口的人,但他又擔心自己的多嘴會不會帶來什麼變數。
沉默之中,兩人都停在了最後一段樓梯上。
而打破他們沉默的則是一聲嗤笑聲——
「綽號?你是說「野種」嗎?」
白渠的臉色陡然間變了,他快走了兩步踩上最後一階台階,這才看見天台上除了等著他們的人外還有六個人,五男一女。
跟上去的趙嶺到發現被眾心捧月的男女他都見過,還不等白渠開口,趙嶺已經偏頭向了白渠:「金家養狗嗎?你剛剛聽見犬吠了嗎?」
白渠默默地把那句「金承業你太過分了」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和趙嶺比起來自己簡直弱爆了,難怪趙嶺和簡少鈞能走到一起,這嘴也未免太般配了點兒。
向來養尊處優的金承業這輩子恐怕都沒被人這麼罵過,他甚至卡殼了十幾秒才聽明白趙嶺的意思,當即怒了,手中的酒杯就這麼直接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原本站在天台邊沿遠眺,栗色的頭髮在發尾扎了一個小啾的落拓男人聞聲轉頭看見白渠後皺了皺眉,隨後朝白渠他們走去。這個時候,金承業卻揮了揮手,其中四個人散開,一個擋住了落拓男人的去路,剩下三個人圍住了趙嶺。
「你們想幹什麼?」看清楚他們圍困的對象後,白渠急了,此刻有一個人生生插在了他和趙嶺之間。
金承業用拇指一蹭自己挑起了嘴角:「嘖,我無意為難白小少,小少還是不要參與的好,否則……」他冷冷一笑,「拳腳無眼,萬一小少缺胳膊少腿了,白家恐怕也不會替你出這個頭的,你說是嗎?」
白渠咬牙,他厲聲道:「你也說了拳腳無眼,你如果傷了他,老爺子可未必會放過你。」
這話說得曖昧,金承業卻是不屑:「那又能把我怎麼樣呢?他就我一個兒子,他能把我怎麼樣?」
「一個」兩個字咬得格外的重,重得仿佛說話的人咬碎了牙。
「拳腳無眼。」一直沒有開口的趙嶺卻突然笑了,「大少爺知道就好,萬一打鬥之中不小心碰上了大少爺就不美了。我這算是正當防衛,大少爺這傷屬實受得有些冤。」
話音剛落,白渠就知道要糟,趙嶺這話說得太「簡少鈞」了,而金承業平生最大的雷區就是簡少鈞。
果不其然趙嶺的話甫一出口,金承業腦子裡那根理智的弦即刻就崩斷了:「給我打!就留一口氣!」
白渠和落拓男子同時出手,一個是想拉趙嶺跑,一個是想去解趙嶺和白渠的圍。
可還沒等他們兩個做完動作,手就都默契地僵在了半空之中。
只見趙嶺先是拽住攻擊他的那個人的手臂,另一隻手鉗住手腕,微微一錯力,只聽「嗷嗚」一聲,攥著酒瓶的手指就這麼鬆開。同一時間趙嶺也鬆了手,任由那人趴在地上鬼哭狼嚎地捂著自己的手腕。趙嶺一個掃腿,那未落地的酒瓶就這樣變了方向,直接砸在了從左後方想要進攻趙嶺的那人的肚子上。又是「嗷嗚」一聲,酒瓶也應聲落地,飛濺的酒瓶碎片刮下了捂著肚子的那人腳踝上一點皮肉。
「來吧。」趙嶺歪著頭邀請著另外兩個人。
白渠急得直撮牙花子,喊道:「先下手為強!」給金承業這人留口氣,那就是給自己留隱患。
「那可不行。」趙嶺笑著搖搖頭,「要是回頭不算正當防衛,簡少鈞准得說我沒看他書櫃的書。」
白渠:「……」得,這世道簡直就沒天理,看個打架都得吃狗糧。
金承業顯然沒想到這樣的突變,他氣得跺腳:「上啊!你們這群廢物!」
可惜跟著金承業的並不是真的打手,不過是平時捧著他跟他一起為非作歹吃喝嫖•賭的富家少爺,哪怕家底沒有金家厚,那也是少爺出身。以多欺少他們會,但真的碰上練家子誰也不願意拿命博,此刻都唯唯諾諾地往後退。
「金大少,我們遠無冤近無仇的,何必呢。」趙嶺見狀也收了架勢,「老爺子壽辰,鬧大了誰都不好看,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還請大少爺高抬貴手。」
趙嶺想給金承業一個台階下,但他並不知道當他踩在金承業的雷區上的那一刻,金承業就與理智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