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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趙嶺搖搖頭,「我只是突然想到很久之前一個老律師曾經跟我說, A lawyer should preserve their client firstly。說實話,這讓我很有安全感。」
「是這個理兒,不過也不完全是。」簡少鈞笑道,「做我們這行的被當事人背後捅刀子的次數也不少,有時候自我保護更重要。但是你不一樣。」說罷,簡少鈞順手將手中的煙塞進了趙嶺的嘴裡,自己則是發動了車子,一腳油門開了出去。
哪裡不一樣了?
是說自己不會捅刀子?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總覺得那戲謔的語氣中藏著別的意思,趙嶺愣了片刻後微微眯起了眼:「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傻?」
簡少鈞「噗嗤」一聲被逗樂了,只可惜開車時實在是不方便大笑。
而趙嶺瞪著簡少鈞一抖一抖的肩膀氣得直咬牙,他只是還沒適應國內的環境!那不叫傻!
「對了,等等帶你見的那個朋友,是個私家偵探。你別太實在了,他嘴裡的話真假摻半,很多事他知道但是他不能鬆口說。」
趙嶺不禁咂舌:「你不是說他是朋友嗎?朋友還不跟你說真話?」
簡少鈞無奈一笑:「朋友歸朋友,行規歸行規,這也許是他自我保護的方式呢。」
趙嶺看著簡少鈞的側顏,突然間就不那麼生氣了,說自己傻點也沒什麼。但是被自己想保護的人背後捅刀子的滋味應該不好說,哪怕只是單純的客戶,那也很難受。
有些信任被辜負後,再難以全部交付出去。
「簡少鈞。」
「嗯?」
「我肯定不會在背後捅你刀子的,不過……」趙嶺抿了抿唇,「不管我們的合同關係結沒結束。」
簡少鈞愣住了,半晌一個急剎車,車堪堪在距離前車20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你……真是……」簡少鈞偏頭盯著趙嶺看,盯得趙嶺不好意思地把文件袋捏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咳,看我幹什麼?」
「趙嶺,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簡少鈞由衷地感嘆了一句。
這話比說他傻還要讓人難以接受,趙嶺皺起了眉頭,語氣不大高興了:「你覺得我在騙你。」
簡少鈞登時一噎,半晌下了結論:「是真傻。」
趙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更好一點,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非常不高興!
就在趙嶺卯足勁打算今天跟簡少鈞掰扯清楚時,就見紅燈轉綠,車輛重新開始行駛。
然後趙嶺就聽見簡少鈞慢悠悠道:「我說你不一樣的原因是,你不是我的當事人。你背後捅不捅我刀子都不妨礙我的認知,有些信任我不願意多給,但有些信任我給的起。趙嶺,有些人的信任很少,是因為他已經分出去了很多,攤薄到每一個人身上就很少。但是我這部分的信任從來沒有交付出去過,我有很多。」
趙嶺從來都覺得簡少鈞的是個很理性的人,哪怕他看著最脆弱看著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他都覺得簡少鈞的腦子裡始終繃著一根名為理智的弦。
但就在剛剛,趙嶺突然有些動容,因為不管剛剛簡少鈞的聲音有多麼冷靜,都不妨礙他手的話沒有半點理智可言。
「你這話……邏輯不順。」趙嶺咕噥了一句,隨後撇開眼睛,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但他突然間就能欣賞此刻的灰了,極低的色溫和飽和度,但當心情愉悅的時候,就覺得世間迷霧也不過如此。
這恐怕是對一個靠邏輯吃飯律師最大的詆毀了,但簡少鈞卻只是輕輕一笑:「有些事情本來也不需要邏輯,靠本能就可以了。」
趙嶺猛地回頭,像是見鬼了一樣,微微抽了一口冷氣:「簡少鈞,你是不是被掉包了?還是看了什麼土味情話?」
「所以,趙總覺得這是情話?」
趙嶺:「……」是他天真了,絕對沒有人冒充簡少鈞的,簡直就是自帶防偽標誌。
幸好,這份尷尬沒有持續太久,車已經穩穩地停在了一個洗浴中心的門口。
趙嶺:「……」
等等,談事情竟然不是喝咖啡?怎麼是來泡澡的?!
「這人的破毛病,非得約這種地方,安全。」
趙嶺:「……」這確實挺安全,但是他很懷疑他們真的是來見一個偵探,而不是一個黑•道大哥嗎?
「他收山很久了,現在只做幕後,只是我這次委託他查的時間必須他出手。他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只是這次是我有求於他,總不好逆著人家的習慣來。」
趙嶺再次轉頭看著簡少鈞,這一次他徑直伸手去拭了拭簡少鈞的額頭:「你沒事吧?」剛剛簡少鈞分明就是在跟他解釋這個不合理的安排,但是這壓根就不是簡少鈞會做的事,該不會生病了吧?
簡少鈞沒有解釋,任由趙嶺在他的額上摩挲著。
他自然沒有生病,更不可能被掉包了,只是在看見那位布朗夫人後,簡少鈞不其然地想起了打開這個讓兩人沉溺於其中的潘多拉魔盒的第一夜——
本來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借住關係,發展到後來真的就是因為兩個人因為肢體接觸產生了一些不該產生的荷爾蒙反應。
而為什麼要肢體接觸?僅僅只是因為這個本該睡地鋪的人大冬天的把被子踹到了一邊,簡少鈞本不想管閒事。
但是一想這畢竟是顧問單位的人,而且職位不低。於是從床沿上伸手想給將被子給他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