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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簡少鈞的辦法不可謂不好,但是多少有點費人。
「老闆,一直不知道你怎麼稱呼。」早上本來也沒想問名字,一直是「老闆」相稱,誰知道民宿還有另一個楚老闆,但卻一直沒找到機會問。
「我姓閆……」閆斌的自我介紹卡在了一半,因為楚欽搶先回道:「你們叫他閻王就行。」
閆斌無奈抬手一巴掌拍在楚欽的後腦勺:「沒大沒小,叫哥。」
楚欽不理他,扭頭對趙嶺和簡少鈞說道:「以前連里都管他叫活閻王,板著黢黑的一張臉往死里練我們。」
「你這不是挺好的嗎?」閆斌覺得很無辜。
楚欽呲牙:「那是小爺我意志力頑強,靠著報仇的信念扛了過來。」
「跟誰報仇?」閆斌明知故問,笑睨了楚欽一眼,「也沒看你動手啊。」
「誰說的?」楚欽翹著二郎腿,嘚瑟道,「你看我吃你的住你的還纏著你,讓你娶不上老婆,孤獨終老。」
「那可一定。」閆斌慢悠悠道,看著楚欽臉色又要變色,補了一句,「第一句呢我樂意,第二句第三句可不好說。」
「嘶……」楚欽倒吸一口冷氣,「乖乖,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隨後趙嶺就確認了一件事,楚欽果真是技術兵,體力不行腦力湊,此刻正在如數家珍報著閆斌的相親對象。
就連閆斌自己都記不得的相親對象。
「等等等。」閆斌頭疼,「除了前頭說的倆姑娘我剛到這裡時見過一面,你後面說的我可一個都不認識。」
「你不認識我認識。」楚欽抱臂衝著閆斌一挑劍眉,「媒婆送來的花名冊寫得可詳細了。」
閆斌:「……」
簡少鈞見閆斌無力招架,於是助攻了一句:「閆老闆,我看楚老闆挺關心你的終身大事的。」
「誰關心他了?!」楚欽直撮牙花子,「我就是怕他又被騙了。」
這個「又」就很有靈性了,趙嶺和簡少鈞聽不懂,但閆斌聽明白了那句潛台詞,嘆了一聲:「不都過去了嗎?你怎麼老惦記著呢?」
楚欽扭臉盯著窗外,一言不發。
這份凝滯一直持續到到了小鎮,楚欽才突然開口:「你是不是還放不下她,所以才不願意相親的。」
正在喝水的閆斌一口水搶在嗓子裡,踩了個急剎。
等他喘勻了氣剛想說話的時候,楚欽抿了抿唇:「你當我沒問,是我說錯了話。」
閆斌張了張嘴,顯然不知道楚欽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簡少鈞看了個全程,直搖頭,這倆人一個嘴笨一個口是心非,難怪一層窗戶紙都能被他們糊成了牆。
下車的時候,就連趙嶺勾著簡少鈞的肩膀,趴在他耳邊輕聲道:「他們好笨。」
「傻人有傻福。」簡少鈞笑道,「你信不信他們這兩天就開竅?」
「那完了。」趙嶺搖搖晃晃勾著簡少鈞的肩膀,一副好兄弟模樣,「那像簡律這麼聰明的人怎麼辦?」
怎麼辦呢?
簡少鈞沒作聲,這個時候他忍不住又開始羨慕走在前面別彆扭扭的兩個人。
如果是和趙嶺,彆扭個幾年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有些苦嘗到最後總會化作甜,怕只怕他連嘗一嘗苦澀的滋味都沒有機會。
「不過我也挺聰明的。」趙嶺美滋滋地自我表揚著,「我估計我跟你也差不多。」
簡少鈞看著咧嘴笑的趙嶺,陽光灑在趙嶺的身上讓他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然後簡少鈞就聽見趙嶺說道:「那我委屈委屈自己拯救簡律,總不能放著簡少鈞孤獨終老不是?」
話涌到唇邊,簡少鈞很想說一句,他能不能等一等自己,但終究還是理智壓倒了所有的涌動的情愫,人不能這麼自私。
簡少鈞垂眸,看著地上肩並肩連在一起的影子,半晌道:「趙總一定不會孤獨終老的。」
聲音很輕,不知道是說給趙嶺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趙嶺並不知道簡少鈞的心理活動,他此刻心情很好,陽光彌補了冬日的很冷,路過的行人臉上也大多帶著淳樸的笑。古建築群可以說得上是陳舊,但卻給人一種返璞歸真的愜意。
瓦片牆磚上都能看到歲月縫補的痕跡,那不僅僅是歲月,還是一種生活。
「你吃過那個嗎?」趙嶺指著一戶人家門口曬的臘腸,楚欽聞言回頭:「晚上給你整一根,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話音剛落,閆斌腳步就是一頓,他看了一眼楚欽,突然明白了早上楚欽看著莫名其妙的火氣是從哪裡來的。
他們習慣於只有彼此的生活,自發地將自己代入對方最親密的位置,他的求而不得更像是一葉障目。
原來,這就是占有欲。
「嘗嘗吧,小楚曬的香腸很好吃。」
楚欽詫異地看了一眼閆斌,似乎納悶從早上就不會說話的人怎麼就像是被點開了任督二脈,突然間就變得會說話了起來。
冬日裡的陽光是奢侈的,四個人漫步在陽光中,漫無目的卻又愜意無比。
也許是為了這珍貴的陽光,也或許是為了身旁的人。
這裡雖然偏僻,卻也有遊客。有兩個穿著旗袍披著裘襖的小姑娘正在房子與房子間的小徑上互相拍著照。
「給我。」說著簡少鈞已經從趙嶺的手上接過了相機,這次出門前,他特意又跟薛子義借了一個微單,「你去那邊,我給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