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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對房子沒有什麼追求,如果沒有蕭煜,讓陸玉住得舒坦大概就是這套價值八位數的房子唯一的存在價值。
現在,他找到蕭煜了。
蕭煜在直播,開學之後住在宿舍里並不方便。T大沒有學生不允許外宿的規定,如果順利,蕭煜軍訓之後就可以住到這裡來。
研究生的課業不算太繁忙,他可以照顧蕭煜的起居,T大雖然盛名在外,幾個食堂卻都十分質樸。
陸淵規劃得很好,一下樓就遭遇了意外,一隻脖子上掛著狗繩的法斗樂顛顛地向他跑過來,陸淵不閃不避走自己的路,忽然空中飛來一個方形黑色物體,陸淵來不及辨認這是什麼,只知道按照移動軌跡,它會落在法斗身上。
來不及思考太多,陸淵抬腿踹開。
嘭——
重物落地,蹦出來的碎片跳到了花壇里,是一台老是影碟機。
法斗驚懼地後退許多步,衝著差點要了它命的黑色影碟機狂吠不止,不遠處穿著拖鞋的長髮女生氣喘吁吁地趕過來。
她蹲下身,喊了一聲「多多」,那法斗即刻鑽進了她的懷裡,她抱著狗起身,在它屁股上拍了兩下:「怎麼那麼不乖呢。」
多多支棱著耳朵看陸淵,女主人也看向陸淵。
她雖然離的遠,視線卻一直都在自家傻狗身上,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陸淵拿一腳,憑那影碟機的重量,就多多這小身板,現在估計已經成泥了。
她看了看陸淵的腿,關切地詢問:「你還好嗎?」
陸淵只是皺著眉,光看表情倒不見得有多痛苦,只是嘴唇都發白了,額頭也冒著汗,顯然是疼得狠了。
女主人立即打了120又過來扶他坐下,等救護車的時間裡,這裡離醫院並不遠,救護車很快就到,物業比救護車到得還早,看到陸淵好好坐著,鬆了口氣,對著陸淵連連鞠躬,表示他們會對這件事負責。
陸淵拒絕所有人的陪同,獨自上了救護車。
急診,拍片,接骨。
醫生看著指著片子說:「骨裂,不算特別嚴重,夾板還是石膏?」
「夾板。」
「行,你說了算。」
上夾板時過來幫忙的護士還感嘆了一句:「噶小後生,身材好的。」說完就跟醫生用方言交流起來。
上完了夾板醫生又問他:「今晚就先住在醫院了,最好是能住兩天,家裡有人照顧嗎?」
「不需要。」
醫生搖搖頭見慣不怪,這些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輕人大多是一個人,隨後醫生又反應過來,不對啊,他跟護士剛剛說的本地方言,陸淵都能聽懂並且配合他們動作,應該是本地人,他爹爹媽媽都不在了?
他想了想,去了一趟病房叫護士們多照看,其實不用他說,她們都會多照看,就憑陸淵這張臉,她們都恨不得一小時查八次房,住在裡面才好。
醫生問了幾次需不需要止痛藥,陸淵都是搖頭,他看起來也確實不像疼得無法忍受,醫生就沒給開,只是叮囑他:「晚上痛起來也要說,丁醫生值班的。」
陸淵頷首。
單人病房住滿了,陸淵住的是雙人病房,隔壁病床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男生。
醫生護士退出,遮光簾將病房一分為二,陸淵獨自躺在病床上,臉上終於顯出幾分痛苦來。
耳邊是隔壁男生和他母親嗡嗡嗡的說話聲,陸淵凝神去聽,終於聽清了他們話,他是打籃球骨折進來的。
現在正在跟他母親理論說他止痛藥效果過了,他需要一點能注意力的東西,比如說玩遊戲,被他媽無情地拒絕了。
「你那止痛藥我問過醫生了,有六個小時,別給我耍花樣,好好呆著我去給你買晚飯。」
遊戲。
今天是約定好他上遊戲的日子了,陸淵打開遊戲,安靜的房間內,一聲timi格外嘹亮,隔壁男生一下坐直了。
幾分鐘後他的母親出去買晚飯了,這小孩直接就下了床,翹著打石膏的腿單腳跳到了陸淵這。
「叔叔,你玩兒遊戲啊?」
二三十歲的男人,許多時候外表看不出什麼年齡差別,更多的是氣質上的分別,已經步入社會的人和仍在的學生還是有區別的。
陸淵父母早亡,大學就自主創業,比起後者,他的氣質更接近前者。
甚至於比起剛步入職場的新人,他都更像個業界精英。即便是男生的母親在,多半也會拿他當同輩人,這男生喊他一聲叔叔沒毛病。
陸淵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叫叔叔,但他知道這個人只比蕭煜小了一歲,他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起來。
大部分時候陸淵的情緒並不外顯,何況男生就是饞他手機,並沒有關注他的神色,哪裡看得出他心裡舒不舒服。
陸淵不搭理他,他也不走,自說自話:「哎叔叔我幫你玩吧,我國服玄策。」
蕭煜今天玩的是大號,正好也拿了玄策,他又說:「這人什麼段位?星耀?肯定沒我玩得好,星耀的玄策沒眼看。」
陸淵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母親回來了。」
男生立刻單腿蹦回了自己床上坐好,半天沒有動靜,有點不可置信:「你騙我?」
接下來整局遊戲都伴隨著他譴責的目光和遊戲指導,他很活潑,陸淵想,蕭煜也有這樣的時候,大概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是這樣的,說不完的話,用不完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