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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一直很安靜,她叫了好久才有人呵斥道:「喊什麼喊!半夜三更的招魂呢?」
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了,沈金玲披著一身銀白的月光,臉色卻比那月色更冷,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而剛才呵斥的人則是沈金玲身邊的思念。
「三小姐,求你救救我們家小姐。她剛才也誤喝了那茶水,現在難受極了。奴婢真的怕她撐不下去啊!」文月仿佛見到了救命菩薩,對著沈金玲就要磕頭。
沈金玲的目光瞥到屋內的一角,崔曼玲確實沒了平時的倨傲自滿,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她又看著文月,溫和的笑了起來:「什麼叫誤喝?」
文月早就打定了主意。反正沒人看到她下藥的過程,只要堅持說是崔曼玲來找沈觀瀾,誤喝了沈觀瀾的茶水就沒問題了。
她這麼說了,沈金玲眼角一抽,聲音比剛才更溫柔了:「哦,照你這麼說,還是我二哥想要侵犯你家小姐才給自己下藥的?」
文月被沈金玲那過於和藹的樣子嚇到了,喉嚨梗了梗,一時間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了。
「茶水已經找大夫驗過了,是治療不舉的。我二哥既是個學醫的,也沒有不舉。他若真要迷你家小姐,何必用這種對付男人的藥?」
沈金玲說到這裡,文月已經一個字也回答不上來了。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藥包,蹲在文月面前晃了晃:「知道這是什麼嗎?」
文月茫然的搖頭。
沈金玲繼續笑:「這是找大夫配的,用來緩解你家小姐的症狀,免得她苦苦熬一晚上,叫的我家下人都蠢蠢欲動了,壞了她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沈金玲說完就把藥包遞給思念,思念一步跨進去,蹲在了崔曼玲面前,捏著她的嘴巴就把藥粉倒進去,也不給她喝水,嗆得她猛咳不止。
文月趕緊爬回崔曼玲身邊,焦急的問她怎麼樣了。崔曼玲依舊不清醒,咳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文月求沈金玲給她點水,沈金玲道:「不行呢,現在都不知道家裡的井是不是都被人下了藥,還在檢查。今晚是沒水喝了,你們就忍一忍吧。」
她仍是一臉溫柔的模樣,文月就算看穿了她在裝,也沒法在這種情況下再與她撕破臉,只得退一步:「那三小姐能不能把我們先鬆開?我帶小姐先回房去休息?」
見她居然真的想把事賴掉,思念忍不下去了,罵道:「你一個外來的丫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下藥的事都沒查清楚,你就這麼篤定不是你家小姐做的,莫非是你做的不成?!」
文月嚇得直搖頭,再也不敢再辯解了。畢竟她只是個丫鬟,如今還身在沈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求著沈金玲那藥有效,崔曼玲早點醒來解了這困局。
沈金玲是來送藥的,並不想多看她們一眼,交代守門的下人看好了就走。等她跨出院子後,就拐到旁邊的門裡,去了沈蔽日的書房。
沈蔽日正在書桌前看帳,見她臭著臉,一進來就坐在圓桌那邊也不說話,便走過去,把剛才特地泡的咖啡倒了杯給她:「藥送去了?」
沈金玲沒好氣道:「送了!還倒進她嘴裡了!」
「那便好。」沈蔽日坐在旁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他今晚還有事沒處理完,得靠咖啡來提神了。
「好什麼?!大哥!你們怎麼能這麼瞞著我?二哥和四媽的事被人知道了是要鬧家變的!你怎麼能縱著二哥這麼胡來啊?」沈金玲憋了一晚上的氣,想到現在她二哥和四媽還在房間裡亂來就覺得心梗。
「金玲,你覺得你二哥是什麼樣的人?」沈蔽日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耐著性子問道。
「他能是什麼人?他就知道胡來!一點也不像大哥你這麼穩重,從小到大想什麼就做什麼,根本不管別人的感受!」沈金玲氣的拍桌子,沈蔽日也沒勸她消消火,只是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口,又道:「那你覺得四媽是什麼樣的人?」
沈金玲不滿的看著沈蔽日,她現在不想談徐宴清。
「金玲,我們三個雖是同父同母,但比起我,你和觀瀾才是最像的。你們一起長大,一起玩鬧寫課業,在他要留洋的時候你比媽還傷心。我以為你這麼喜歡你二哥,肯定會比我更能理解他。」沈蔽日緩緩道來。
沈金玲怔了征,急道:「我是理解他啊!就因為了解他那個性子才生氣啊!他怎麼能去搞爹的人?他都不考慮後果的嗎?四媽也是,既然嫁給爹了,不管爹能不能給他幸福,也不能跟爹的兒子搞在一起啊!他都不知道羞恥的嗎?」
「所以我剛才問你覺得四媽是個什麼樣的人?」沈蔽日沒有馬上替徐宴清解釋,他仍舊堅持這個問題。
沈金玲頓了頓,想開口,忽然又怔住了。
徐宴清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嫁進沈家一年多了,沈金玲與他打交道的次數雖少,卻很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從不與人爭搶,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點也不像個得寵的姨太太。
開始的時候,她也很不喜歡這位四媽,畢竟四媽嫁進來時鬧的風波太大,連她在學校都被同學嘲笑過一陣子。她媽也很不開心,每次提起這位四媽總是忍不住的罵。
可是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她發現這位四媽並不像二媽三媽那樣,一進門就鞏固自己的地位,也不會仗著爹的寵愛作威作福。反而處處忍讓,連吃飯都不敢伸長筷子。她媽不讓四媽出門,四媽就真的一年多都沒出過沈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