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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沈觀瀾垂頭喪氣的模樣,他心裡一抽抽的疼著,不禁把手放在了沈觀瀾的發頂,輕輕摸了摸。
沈觀瀾抬起頭看他,他用嘴型道:【別難過了。】
沈觀瀾的眼眶紅了,小心翼翼的摸上了他的咽喉處:「很痛吧?」
徐宴清下意識的咽了咽,現在他連吞一口唾沫都覺得像撕扯一樣的疼。可他不想讓沈觀瀾擔心,就笑著搖頭。
見他依舊在強撐著,沈觀瀾再也忍不住心頭悲憤的情緒了:「你知道嗎,昨晚你在我爹房裡唱了一夜,我就在院子裡守了一夜。宴清,我從沒有這麼難受過。我既不想讓你唱,又害怕你一旦不唱了是不是會發生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我覺得自己一點用也沒有!我說喜歡你,卻只能看著你在這個家吃苦。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們今晚就走!不必擔心以後的日子,我有積蓄也有賺錢的能力,我會養你!會讓你過的比現在好百倍千倍!你就放心的把自己交給我好不好?!」
徐宴清怔怔的看著沈觀瀾,看著這個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裡,在他面前袒露著痛苦和不安,卻又拼命的想要保護他的人。
比起沈正宏,沈觀瀾就是一個毛頭小子。他做的所有事都那麼不靠譜,一點也不像這個時代的人該有的樣子。他不遵守繁冗禮節,無所畏懼的反抗著沈家的一切不合理。他像是個異類,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下堅持做著自己。
在徐宴清看來,這樣的沈觀瀾不過是借著自身的身份優勢罷了,並不能真的讓他安心。
可如今,也不知是不是有了深切體會的緣故。他居然覺得,這位真誠而毫不隱藏心意的二少爺,比起那總在傷害逼迫他的老爺來說,真的好太多了。
至少他能在沈觀瀾的懷中示弱,至少這人會在意他的難過和痛苦,總在勸他做回自己。
比起繼續戴著面具痛苦的留在沈正宏身邊,也許,他該陪著沈觀瀾去瘋魔的活一場。
沈觀瀾摸著他鬢邊的發,殷切的注視著他,祈求道:「宴清,答應我。」
沈觀瀾的指尖在抖,那又癢又酥的觸碰隨著肌膚鑽進了血管里,像是一絲電流,激的他那顆哀默的心又開始跳動了起來。
他曾無數次的戴著那朵玉蘭花,穿上徐青嵐的鳳冠霞帔,走到山崖邊上去。
以往的每一次他都很害怕,這次卻不覺得畏懼了。
因為他知道,不會有人再逼著他跳下去,會有人在後面拉住他了。
心裡頭第一次有了種無法控制的感覺,像山洪暴發時灌下來的洪流,一下子就漫過了那些像山一樣高的恐懼和不安。
他咽了口唾沫,喉嚨里火燒火燎的疼痛提醒著他,眼前這一切都不是夢。
沈觀瀾就在他眼前,依舊對他說著荒謬絕倫的話。可這一回,卻真的像一曲天籟,撥開了那常年籠罩的霧靄,露出了山林間本該有的春色。
他閉上酸澀的眼睛,終於摟緊了沈觀瀾的脖子,用力點了點頭。
【好,我跟你走。】
第三十五章
既然決定今晚要走,沈觀瀾就沒有再浪費時間。
他和徐宴清商量,如果馬上去北平可能會被家裡人找到。所以他們先坐船到常會,再轉火車去重慶,在重慶待一段時間。不過到常會的船要走兩天,他問徐宴清會不會暈船。
徐宴清搖了搖頭。
沈觀瀾放下心了,讓他先睡覺,自己去安排。另外也會讓驪兒準備好行李,得帶著驪兒一起走。
徐宴清有些擔憂的看著他,一字一句慢慢道:【你也一夜沒睡,受得了嗎?】
沈觀瀾親了他一下,拭去他睫毛上未乾的淚,道:「只要想著今晚過後就能真正和你在一起了,我就興奮得很,一點也不累。」
徐宴清臉紅了,視線又望向了旁邊。沈觀瀾知道他現在說話不方便,又唱了一宿,實在需要休息。就抱著他躺下,陪著他直到睡著了才起身,去門外找驪兒。
驪兒聽說了這個計劃,驚的目瞪口呆,憋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來。
沈觀瀾悄聲道:「別讓任何人發現,連秀瑩都不能說。」
驪兒用力點頭,眼中總算有了喜色。她抹著眼角的淚花,欣慰的笑了:「太好了二少爺,奴婢原先還擔心您是負心漢呢。」
沈觀瀾無奈道:「你們都不聽我解釋,他這樣你也這樣,這對我真的很不公平。以後要是他再誤會我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幫著勸他,明白嗎?」
驪兒歡喜的不得了,只知道一個勁的傻笑點頭。
沈觀瀾讓她低調點,便回房間去梳洗,溜出門去了。
他要找江楓幫忙。
江楓還在睡夢中就被下人吵醒了,說沈二少爺來了。
他打著哈欠起來,剛掀開被子就看到下人身後站出來一個人,那人臉上憔悴的樣子就像嫖了一宿沒睡過,不過眼神很明亮。
江楓把下人遣出去,不滿道:「什麼事非要一大早過來啊?我才剛睡下沒多久呢。」
沈觀瀾也不理他的抱怨,坐在床邊小聲和他說了計劃。
江楓立刻就被嚇清醒了,揪著他的衣領罵道:「你他媽真的瘋了啊?!私奔這種事你也敢做?」
沈觀瀾掰開他的手,解釋道:「昨晚我想了一夜,已經想的很清楚了。你若真是我兄弟,就別再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