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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水洗去夢境帶來的緊張感,繃直的身體也逐漸放鬆下來。
蘇袖抬手抹去鏡子上的水霧,看著鏡中朦朧的倒影,再一次自我詢問——他到底忘記了什麼?
將過去的所有記憶一點點解析完,依舊一無所獲,蘇袖抿緊唇。
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他不可能忘記,那就只剩下兩種可能:要麼他失憶了,要麼徐開寒在騙他。
前者不可能,後者沒必要,所以又變成了死結。
蘇袖揉了揉眉心,想得大腦發疼,只能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邊,換上乾淨的衣服走出浴室。
他沒了絲毫困意,索性走進廚房開始做早餐。
凌晨五點,天光微亮,吃完早餐的蘇袖躺在沙發上,趁著襲來的困意閉眼睡去。
等到再次醒來時,對面坐著一個身影。
蘇袖剛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但能分辨出對方是誰,滿身的警惕消失不見,緩緩坐直身體。
他想說話,卻覺得嗓子乾裂刺痛,四肢無力,頭暈目眩。
視線徹底變得清晰起來,蘇袖抬手摸了下自己額頭,滾燙無比。
他放下手看向徐開寒,臉色蒼白,嗓音沙啞到幾乎讓人聽不清:「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不久,怎麼在這裡睡覺?」徐開寒看出他狀態不太好,起身走近後將手背貼在他的額頭。
不正常的熱意傳遞至手背,徐開寒收回手,看著蘇袖,眼底流露出擔憂:「你發燒了。」
要是平時,蘇袖對於徐開寒這個動作可能會有些不太自在。
但是此刻他的大腦像是被塞滿了棉花,思考變得困難緩慢起來,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相反還有些貪戀徐開寒溫涼的手背。
視線追隨著那隻修長好看的手,僅存的理智告訴蘇袖不能再繼續看下去,他起身找出溫度計,給自己量了下溫度。
三十八度三,還不算高燒。
蘇袖把溫度計放回原位,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
竟然一覺睡了這麼久,連徐開寒什麼時候來得都沒察覺。
原本蒼白的臉更加難看,蘇袖坐回沙發上,抬手輕揉著太陽穴,過了一會兒感覺不到頭疼才放下手。
「昨天沒有休息好嗎?」徐開寒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桌上,又去找退燒藥。
「應該。」蘇袖直直地盯著冒熱氣的水杯,過了幾秒鐘才伸手拿起,仰頭喝盡。
火燒般的嗓子被溫水潤過,變得舒緩許多,蘇袖放下杯子,縮在沙發上,閉眼道:「不用吃藥,我再睡一會兒就好了。」
「蘇袖,別睡。」徐開寒快步走到蘇袖身側,將他扶靠在自己懷裡,隨後拿著藥放在他的唇邊,「吃完藥再睡。」
意識已經開始飄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只是被藥的味道刺激到睜開眼,盯著眼前拿著藥的手指微微出神,直到徐開寒喚了一聲:「蘇袖?」
他醒過神,緩緩張嘴吃下了藥,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手指。
因為發燒的原因,少年的嘴唇的溫度也跟著升高,像是一團炙熱的火,燒得徐開寒手指微微發顫。
他僵在那裡,盯著自己的手指過了十幾秒,才端起一邊的水杯去餵蘇袖。
蘇袖並未察覺出自己剛剛的動作有什麼不對,又或者是能感覺到,卻沒那麼多心思去想,憑藉著本能喝了一口水將藥片吞下,躺在沙發上背對著徐開寒閉上眼。
整個人又困又熱,腦袋裡也混亂無比,好不容易抓住了什麼又在瞬間消散,蘇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指尖仿佛還能感覺到那份柔軟,徐開寒眸色深沉地看著身邊的少年。
他眉頭輕蹙,長睫顫動了好一會兒才歸為平靜,陷入熟睡中。
黑髮下的那張臉白淨溫軟,因為睡著了,透著一種說不出乖巧,讓人幾乎忍不住想伸手觸碰。
徐開寒克制住那種衝動,小心翼翼地將人抱起。
少年像是感覺到了突然的騰空,下意識抓緊徐開寒的衣服,一直到被放在床上,還沒有鬆開。
徐開寒溫柔地將蘇袖的手拿開,去客廳做了個簡易的冰袋,放在蘇袖額頭上。
冰冷刺骨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吟,眼皮動了動,掙扎著拿下冰袋,含混不清地說:「太冰了……」
這樣的蘇袖和之前太不一樣了,每個表情、每句話、甚至是末尾的語調,都像是一隻在無意識撒嬌的貓。
徐開寒抓住他亂動的手,重新把冰袋放上去,低聲哄道:「降降溫,別動,一會兒就好。」
不知道是哪個字安慰到了蘇袖,又或者是手被控制無法再掙扎,他終於接受了冰袋,再次睡了過去。
徐開寒走出臥室,進了廚房。
半個小時後,他端著一碗小米粥走進臥室,將蘇袖叫醒。
「我自己來。」被叫醒後短暫地恢復了一些意識,蘇袖接過碗,慢慢地喝完,放下東西躺下又想繼續睡。
徐開寒重新給他測了溫度,阻止道:「蘇袖,你現在已經燒到三十八度五了,要去醫院。」
「不去。」蘇袖用被子蒙住自己,悶聲說,「明天就能好,不用去醫院。」
徐開寒輕嘆一聲,有些無奈。
幾分鐘後,被子裡沒了動靜。
徐開寒將被子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一直坐在床邊守到天黑,期間除了去洗漱,就一直在更換冰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