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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真從郁少池口中聽到這件事,還會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可思議。這是最直接的衝擊,他真的能鎮定自若看著別人去死!
已經不是對錯的問題。
「楚航哥,你覺得我做得不對,才躲著我……你覺得我是殺人犯?」
「沒有,我沒這個意思。」楊楚航捏他肩膀指手收緊了一些,生怕他一個不樂意直接上樓,但這件事需要說清楚。
「我只是覺得你解決問題的方法欠妥當,你是沒殺他,但你間接引誘他往那個方向去了,你能明白我意思嗎?少池,那是一條人命啊,知道他會選擇自殺的時候應該去阻止,而不是你這樣,看著他去死。」
郁少池無辜地搖頭,「我沒有看著他去死,是他自找的。楚航哥覺得不是嗎?他不僅背叛溫錦,還想從她身上撈錢,這樣的人最貪婪,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只是換一個方式,讓他意識到自己錯誤,跳樓是他懲罰自己的方式,這難道也算我的錯嗎?」
楊楚航因為他的話,愣怔了幾秒,郁少池的做法不對,可他用這樣無辜的語氣說出口,感覺就變了。
「少池,你明知道這樣做他可能會死,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這樣就非常得不對。你之前也說,用法律來制裁他,可你沒有,你用了自己覺得對的方式,你應該提前和我說的。」
「我…」
楊楚航的語氣前所未有的重,郁少池看著他的眼睛,眸中堅定和那股偏執瞬間潰散。
說話語調也跟著軟了下來,「對不起,我以為應該儘快解決,溫小姐才能好好生活。沒考慮這麼多,也沒想張容雲會跳樓了事,我以為他頂多換個別的錯誤,讓警察來處理他,可他偏偏選擇最極端的方式,這也是我不能控制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郁少池說著說著眼眶蓄起眼淚,「我只是想幫你和你的朋友,沒人告訴我到底怎麼留住重要的人,可我想,拼命地想體現我對你的價值……我只會打官司,所有的對錯全都來自書上。楚航哥,你覺得這樣的我很冷血嗎?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好,你能不能別討厭我……」
他哭得心口疼,滿框的眼淚就是不滑下來,無助地望著楊楚航,手一點一點爬過來握著他的,「你今天不接我電話,是因為這件事情嗎?對不起我道歉,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了,楚航哥,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漠,我錯了……」
「小池……」楊楚航心軟得一塌糊塗,郁少池每句話都透著委屈,一點也不像裝出來的,那股沒來由的卑微感都快溢出來了,他不願看到這樣的郁少池。
像個快被淹死的人,拼命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不敢完全抓住,苦苦哀求稻草救他一命。
楊楚航抹了他的眼淚,「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可能太為錦錦打抱不平,才失了分寸。少池,吃一塹長一智,下次再有類似,一定要多斟酌。」
郁少池憋著口氣不哭出聲,緩了緩道:「我以為你們看到這樣的結果會開心一些,可被我弄砸了,楚航哥,你不要生我氣,如果你討厭我了,我會很難受。」
郁少池的眼淚止不住一樣,楊楚航抬手抱著住他,安慰道:「沒有討厭你,今天除了忙,也在考慮要怎麼跟你就這件事好好談一談。在此之前,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也從沒覺得你冷血。好了,先別哭了,我沒要怪你。」
「溫小姐可能對我有看法,這並不是我的初衷,我錯了,知道錯了,對不起。」郁少池似乎一句話都沒聽進去,靠著他的肩,眼淚全淌在對方衣服上,說話的聲音透著一股無助的含糊。
「總有犯錯的時候,能及時意識到並改正,就不是不可原諒。你是律師,比我更懂這些,我並沒有要疏遠你,也為今天的事情道歉,明明看到你電話卻不接。每個人的看法不一樣,未知全貌確實不應該聽別人的一面之詞,我們兩個人都有錯,現在抵消,好嗎?」
「嗯,好。」郁少池勉強忍住眼淚,望著窗外的夜色眼神截然相反的冰冷。
不過一瞬,郁少池整理好思緒退出楊楚航的懷抱,輕輕捏著他的衣襟,「好餓,你一天都不理我,我就什麼都吃不下去,現在好餓好餓。」
看清郁少池哭紅的臉,面頰濕了大半。睫毛幾簇並在一起,那股可憐勁兒惹得楊楚航覺得是自己做錯了。
他扯了紙輕輕地幫郁少池擦臉,皮膚白嫩,生怕擦重了皮給他搓下來。
「想吃什麼?」問完這話,楊楚航驟然反應過來,接著問:「你一天都沒吃飯?」
「我知道做錯了,沒和楚航哥說清楚前沒心情吃飯,我一定要和你說清楚。」
還是這股熟悉的倔強。
楊楚航嘆了口氣,他拿郁少池果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個人,只要眼眶一紅,他所有的分寸都沒了。
是自己選擇要照顧的弟弟,那就得好好照顧著,他拉郁少池起來,「上樓洗把臉,我去給你煮碗面。」
「不要吃麵。」
「那要什麼?」
郁少池和他一起到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上次買的牛排遞給他,「這個。」
「可你一天都沒吃東西,我給你少量煮點面,再吃這個可以嗎?」
「那你也要吃,你不吃我不好意思。」
剛才還在哭著道歉的人,現在就已經在提要求了。楊楚航又愛又恨,捏了把他的臉,讓他趕緊上樓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