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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楚航能理解,畢竟張容雲才去世,不管之前夫妻感情如何,起碼相愛過,不能接受也正常。
水燒開,溫錦拿杯子去接水,快溢出來了人還沒有下一步動作,楊楚航連忙過來接過她手中的杯子,「你去坐著吧,我自己接。」
溫錦沒多大反應,愣愣站在楊楚航旁邊看他接水,泡茶,然後跟他一起坐到沙發上。
「清余還沒醒嗎?」楊楚航看著她。
「她…昨天我把她送到我爸媽那了。」溫錦時而看楊楚航,時而又看自己的手指頭,沒完沒了地攪,猶猶豫豫的模樣看得楊楚航都覺得難受。
「錦錦,事情已經發生了,節哀順變吧。」
溫錦嗯了一聲,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連忙搖頭:「張容雲到底怎麼樣,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會為他難過甚至流一滴眼淚,他半點都不配!」
提起張容雲,溫錦目光冷漠而決絕,一掃先前的疲態,無端生出一股不參雜任何情感的堅定。
既然不是因為這件事還讓自己這樣頹靡,楊楚航看不太懂她。
緩了一口氣,溫錦主動步入正題,「之前我沒和你說張容雲帶走清余之後的事吧。」
「他接走過好幾次,你說的是哪一次?」
「就是他死的這一次。」溫錦語氣平和,散下的頭髮被她用夾子固定在腦後,咬牙道:「這個畜生他用菸頭燙清余,這是我能看到的,清余身上最明顯的皮外傷。回來那天,清余哭著告訴我,張容雲扇她巴掌,不給飯吃,還說是我不要她了…」
楊楚航聽得心跟著揪在一起,才上幼兒園的孩子,這么小,親生父親真忍心這麼虐待…
「清余在他那待了一個星期,他給我發的視頻每一個都有清余的哭聲,我實在忍受不了,就湊了一百萬給他……」溫錦說著說著,默默淌眼淚。
這些淚全是為張清余流的,若早知道最後會把這一百萬拿出來,當初又何必讓孩子落在張容雲手裡吃苦呢?
接回來那天,張清余肉眼可見的內向,不願開口說話甚至見到外人都會表現出恐慌。
溫錦帶她去看了一次心理醫生,效果沒多大,後來小姑娘害怕回家,更害怕去上幼兒園,溫錦沒辦法才把張清余送回老家。
楊楚航:「清余被他嚇得不輕,這種情況應該再帶她看看幼兒心理醫生,孩子敏感又脆弱,不能耽誤,影響的是一生。」楊楚航捏著拳頭,面色異常複雜,心裡那股咽不下的氣和打抱不平卻無處宣洩。
張容雲已經死了,即便死了但傷害留下的影響還在,特別是親生父親留下的,這種心理陰影該如何抹去…
「我明白,過段時間我也回老家,去靜一段時間。」溫錦揪了紙巾擦眼淚,「但這件事我有些地方放不下,所以叫你來……」
「你說吧。」
「先前讓鬱律師幫我處理這個案子,所以好些東西我就直接找他了。那次張容雲和我要錢,我也詢問過鬱律師,聽他的借了張容雲五十萬……」
楊楚航蹙眉,「不是正在離婚了嗎,為什麼又要給他錢?」
「給了以後,張容雲果然消停了一段時間,再出現就和我要一百萬,我沒有就沒給,所以他又帶走了清余。」
楊楚航捏了捏拳頭,「這種人貪心不足,想要的只會更多,開始就不應該讓他知道你有。」
「我之前也不明白鬱律師為什麼要我給,現在知道了。」
她想起第一次給張容雲五十萬,他消失那次。因為不安和害怕她找到郁少池,當時郁少池的反應和他截然相反。
他顯得非常鎮定,當時溫錦只以為是律師的職業素養,現在回顧一遍,那些鎮定別有深意。
給張容雲錢和張容雲消失,好像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楊楚航她的話被勾起了好奇心,默不作聲等待下文。
「我覺得這些事跟鬱律師有關,包括後來張容雲的死。」這些猜測說出口時,溫錦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楊楚航的心也往下墜了墜,「小池不是在幫你處理離婚的案子嗎?怎麼又會和他扯上關係?」
「楚航,不管你信不信,今天這些話我都得跟你說。」
溫錦往旁邊挪了一點,正對著楊楚航,「導致張容死的導火索就是那五十萬。在這之前張容雲很少能從我手上借到錢,因為鬱律師說可以,他說給錢就有辦法儘快解決問題,我當時沒想那麼多,一心大事化小,小事就沒這麼麻煩了,才聽他的話給了錢。」
「張容雲不出意料拿這筆錢去賭了。失蹤一段時間,我都以為他陷進去了……錢輸光後他又來找我要,獅子大開口要一百萬,我哪裡來這一百萬,就拒絕了。」
「他像前幾次那樣帶又清余,我沒想到他會動真格,真去傷害我們的女兒……當時我也詢問了鬱律師,他讓我去報警。但報警的後果是張容雲變本加厲地傷害清余,我又慌又怕就拒絕了報警,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鬱律師卻說很快就結束了。」
「過了一個星期不到,果然結束了。張容雲死了,他得了那一百萬沒去還債,又去賭,債務越積越多,警方的壓力和催債人的壓力一起,他被逼得跳樓……」
聽她說完這麼一大段,楊楚航沒品過味,到底哪裡和郁少池有關係?
溫錦接著說:「楚航,你仔細想,他有沒有可能知道那五十萬會導致張容雲得寸進尺,甚至知道張容雲得不到錢會拿清余做要挾,也猜到我會給出那一百萬。張容雲死性不改,會賭會輸會欠債,鬱律師知道他會頂不住壓力,會選擇跳樓,這就是他說得很快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