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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大道處在茂密的高林之間,往前是私人醫院,除了有錢人,鮮少有人會來這處看病,來往車輛並不多,兩人忙活十來分鐘也不見有車過來。
七點不到,天陰沉下來。
郁少池開了手機燈給他照亮,「不好意思,天都黑了挺麻煩你的。」
「不麻煩,快換好了。」楊楚航給備胎擰好,撤了千斤頂接著擰緊螺絲,一切都弄完後他把扳手遞給郁少池,「好了。」
「謝謝,麻煩你了。」
警告牌拿回來,工具還沒收,新換的輪胎髮出『嘶~』的漏氣聲。
郁少池收工具的手一頓,挪到輪胎前找漏氣口。楊楚航跟著重新蹲下,蹙眉道:「剛換就又壞了?」
「可能…放太久了,去年放後備箱就沒動過。」郁少池繼續收拾工具,破罐子破摔嘆了口氣,「不過還是謝謝你,耽誤你不少時間,不好意思啊。我叫拖車,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鬱律師今天說得最多的就是謝謝兩字,次數多得楊楚航都要習慣了。他左右沒別的事,這種情況也沒什麼辦法,擦著手說:「就算叫拖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我送你回去吧,天都要黑了。」
「送我?」郁少池把工具往後備箱一放,靠著車淡淡笑著問:「你要送我回家?」
「順路嘛。」
他從楊楚航手中抽了一張濕紙,有些不講理道:「你要麼不送我,要送的話,不順路也得送。」
「沒問題,不順路也送。」楊楚航回車上等他打完電話,人上車坐好才問:「鬱律師要去哪?」
「是郁少池。」他側著臉,平靜且認真地糾正這個稱呼。
楊楚航笑了笑,「好,郁少池,要去哪?」
郁少池翻導航找位置,手機遞給他。「這裡,不過能先去吃飯嗎?」
「嗯?」
郁少池看他一眼,先系安全帶,「在事務所忙了一天,下午直接來了醫院,還沒吃晚飯。」
不等他說話,郁少池接著說:「今天麻煩你白忙活了一場,我心裡挺過意不去的,請你吃飯?」
楊楚航禮貌拒絕,「又不是什麼大忙,吃飯不至於。」
「我已經很久沒和別人一起吃飯了,你就別拒絕了,我請你,也是謝謝你。」
話其實沒什麼,但從郁少池口氣軟軟的,增添了一絲無奈,就類似『陪陪我』之類。
這股可憐勁兒和他的職業不匹,和他的長相倒是不違和。
郁少池偏瘦,黑色西裝穿在身上雖然能撐得起來,但顯得整個人很單薄,骨架小,靠著椅背半縮著,莫名看著可憐。
楊楚航心軟,好脾氣順著他說:「好,不拒絕你,先去吃飯。」
郁少池滿意一笑,偏著頭看他,似乎在思考哪裡吃比較好,幾秒後他報了自己家的地址,「要不樓下快餐店吃點?我以前除了外賣就是快餐,或者泡麵,實在不知道哪裡東西比較好吃。」
第一次見人請客吃飯吃快餐,楊楚航忍不住想笑, 「小鬱律師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啊。」
郁少池搖頭,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如果有吃飯的時間,以後就沒吃飯的錢了。」
「不至於吧。」楊楚航雖這樣說,導航的位置確是郁少池的家,開出去十來米,忽然說:「一會兒侄女過來我家,我得照看兩天,反正都要做飯,要不你直接去我家吃晚飯,都在靜北區,不遠。」
「你還會做飯?」
「會的多了。」楊楚航扶著方向盤的手動了動,車裡放著舒緩的輕音樂,兩人談話也跟著音樂自然而然。
「我不會的多了...」
「沒事。」郁少池這種偶爾的不能自理總給他一種當哥哥的感覺,責任感瞬間爆棚,笑道:「想不想嘗嘗哥的手藝?」
「我想。」
郁少池表現出的興趣滿足了楊楚航的虛榮,他關了冷氣,「你累就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郁少池不願意睡,他望楊楚航的眼神一點也不遮掩。楊楚航並不覺得有什麼,偶爾從後視鏡看看他。
他聽梁行忠提過幾次,郁少池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律師,讀書期間就跟過幾起重要案子,畢業後直接創業開了一家自己的律師事務所。
他是年少有為的典範。
看著年輕顯小,二十出頭的模樣。
「楚航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郁少池試探道。
「可以啊,你本來也比我小。」楊楚航問他,「你多大了?」
「二十五。」
「小七歲,你叫我哥應該的。」
郁少池緊跟著叫了聲哥,看著他笑,「楚航哥,你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嗎?」
「這不叫好吧,在醫院上班得熱情。」楊楚航和他閒聊道:「退役回來就輾轉各大醫院了,剛來那會兒糙得很,慢慢才磨成這樣的。」
「楚航哥以前是軍人啊,」郁少池側著身,驚訝道:「在部隊訓練是不是很累?我讀大一那會兒差點就當兵去了,可惜體檢沒過。」
楊楚航頷首,展齒一笑,「你這身板受不住,沒去是正確的。」
「可大多數男生心裡都住著一個軍人夢,我都有點崇拜楚航哥了。」
說這話時,郁少池眼裡放光,眉眼彎彎,長睫貼著下眼瞼,各個角度看都沒得挑。
小鬱律師生得刁鑽,挑著漂亮的長,臉部輪廓有稜有角,眼神總是清澈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