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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人和他對話,他就自己和自己對話,去分析對方的短處,好像這樣就能找到自己的定位,就能顯得自己比對方強一樣。
結果呢,那些混出好成績的人,佳作不斷,哪怕稍有瑕疵,也一直在努力,在前進,而陸晟父親就只會暗搓搓的批評、咒罵。
可一旦落實到畫作上,他就靈感枯竭。
和沈韻在一起的時候,陸晟父親還是有些靈感的,他的憤怒感也消失了大半,可後來因為沈韻的離開,他不僅一下子被打回原形,甚至比原來更糟。
他的負面情緒實在太大了,幾乎要將他的心撐爆,他只能發泄出去,就用打罵陸晟的方式。
陸晟就充當了一段時間,父親用來澆灌負面情緒的垃圾桶。
直到後來,陸晟的母親介入此事,陸晟才算解脫。
陸晟母親還介紹了朋友給他父親,說既然他一直說國內藝術圈限制發展,那不如就去國外試試。
陸晟父親又因此重燃希望,轉頭去找沈韻。
可那時候,沈韻已經有了新男朋友,也打算在國內長期發展,自然就拒絕了陸晟父親.
到最後,沈韻還獻上祝福。
但陸晟父親卻是憤憤不平的離開的,他認為自己一定能東山再起,到時候沈韻一定會後悔。
而故事的最終,就和葉沐知道的一樣,陸晟父親在國外經歷了更多次的失敗,一病不起。
就在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再沒力氣罵人的時候,他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開始後悔對前妻和兩個兒子的「虐待」,也開始懷念和沈韻在一起的時光。
他給陸晟撥了一通長途電話,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來懺悔。
當他得知陸晟也走向這條路之後,他心裡無比的擔憂,害怕陸晟會走自己的老路,又站在過來人和父親的立場上規勸了很多,到最後還將沈韻的聯繫方式交給他,說希望他能專心在藝術追求上,管好自己,不要觸碰婚姻,更不要害人。
數日後,陸晟父親離世了,是陸晟飛去法國辦理的手續。
……
葉沐聽完了沈韻口中的故事,久久難以平靜。
可她並沒有輕易相信,也沒有妄下判斷。
她知道,這段故事有一部分是陸晟角度看到的,還有一部分是沈韻理解的,那未必是事實的全部。
而有些話,她還想聽陸晟親口說。
就在她叫車去陸晟工作室的路上,她還在試圖去理解陸晟的感受,她想,他那時候一定非常痛苦,他應該是崇拜父親的,但在某些方面,他又瞧不起他,這樣的兩種情感拉扯著他,就像一座警鐘。
有時候,警鐘會告訴他,他繼承了父親的才華,也遺傳了父親的部分性格,要小心,要謹慎,要控制好自己,不要自我毀滅。
有時候,警鐘又會提醒他,看,愛情和婚姻把那個男人毀掉了,他軟弱無能,他性格缺陷,他心理扭曲,這些負能量他完全可以發泄出來,寄託到作品中,他不抒發,就只能憋著,直到爆炸為止,這能賴誰呢?
然而,即使葉沐想的再清楚、透徹,她也無法感同身受。
她只是想到了陸晟常說的那句話:「不要給自己畫大餅,不要對他人抱有期待。」
這是陸晟父親留給他的話。
那是一個情緒總被他人牽著鼻子走,將自己的希望寄託於他人,並將自己的失望也歸咎於他人的男人。
這樣一個人,就註定會失敗,因為沒有人有責任和義務,去承擔他的人生。當他人離開時,他人並不知道,他們曾是這個男人的支撐,他們走了,支撐就倒了。
可這能怪誰呢?
至於葉沐,她是心疼陸晟的。
可心疼歸心疼,拋開這層情緒不說,就說這段感情,她必須去問個清楚明白。
當她說要去找陸晟的時候,沈韻是這樣說的:「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不攔你。但你要想清楚,有些事一旦問出口就不能收回了。你們的關係可能會因此結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葉沐想了一會兒,回道:「要是我再成熟一點,我可能會揣著明白裝糊塗,永遠不問,就順其自然的分開。可我現在,做不到,這件事對我來說比分手要重要……」
沈韻輕嘆一聲,順著葉沐的頭髮說:「那你就去吧,好好談,不要太激動,不管有什麼事,媽媽都在呢。」
葉沐說:「嗯,我想我會處理好的。」
……
就這樣,葉沐來到了陸晟的工作室。
陸晟笑著將門打開,問:「是不是想我了?」
葉沐卻笑不出來,進了門,放下包,就開始想開場白。
剛才路上她一直在想陸晟父親的故事,都忘了要思考怎麼開口了。
陸晟見葉沐皺著眉,仿佛很糾結地站在那兒,很快給她倒了水,問:「怎麼了?」
葉沐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了半杯,這才說:「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陸晟點頭:「好,你問。」
葉沐的眉頭依然打著結,她看著陸晟的眼睛,不知何故,忽然覺得他有些陌生。
然後,她問:「你為什麼和我開始?」
聽到這話,陸晟的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有一絲驚訝,一絲恍然,還有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
就通過葉沐的反常,和這個問題,他已經猜到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