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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記得你。」
「……」汪沐顏艱澀的咽了咽口水,「這個,醫生說也可能是血腫壓迫到腦組織的原因。」
汪大哥的語氣近乎是冷漠的:「那搞不好開顱手術把血腫給處理了,他也就想起來了?」
汪沐顏低下了頭,仿佛沉默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瞬間。
「不要。」
「什麼?」
「我寧願他一輩子都記不起我們這些年的事情;寧願他記不起我,也記不起團團;寧願他一直恨我,哪怕要離婚也好,要賠償也好,要我去吃牢飯都行……」汪沐顏靠著牆慢慢滑了下去,抱著膝蓋無聲的顫動起來,「我也不能讓他去做手術,我做不到。」
「小顏。」汪沐軒陪著弟弟蹲下來,揉了揉寶貝弟弟的短髮,「你在怕什麼?」
「哥……」汪沐顏幾乎哽咽,「他好不容易活過來,我不能再失去他啊。」
他愛的人還能在他身邊就好,小騙子真的不貪心的。
真的。
第14章
「等久了嗎?」汪沐顏推開門,看到梁勛晨一個人靜靜坐在病床上,「剛剛我哥他們來看你了對吧,我正碰到他們下樓。」
梁勛晨抬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麼表情的沉默著。
「我剛剛去拿藥啊。」汪沐顏把手上領的藥放到了小柜上,他努力的笑了笑,做出的樣子,「正好碰到你的主治醫生找我談話,你的腦部CT出了結果,沒什麼大問題,就是發現了一點點小血腫……」
汪沐顏換了口氣,咽了咽口水,他坐到病床邊,可是緊張得指甲都要摳出毛邊。
他儘量放鬆自己的嗓音,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麼害怕。
「連醫生說了,是慢性的腦血腫,可能是撞擊的時候損傷到了小血管,只有一點點出血,我們細心觀察著,多隔一段時間就能吸收了,不打緊。」
梁勛晨還是看著他,面前的omega不知道自己露出了多少破綻,他連眼圈都還泛著紅,又怎麼能裝作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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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寧願他一輩子都記不起我們這些年的事情;寧願他記不起我,也記不起團團;寧願他一直恨我,哪怕要離婚也好,要賠償也好,要我去吃牢飯都行……我也不能讓他去做手術,我做不到。】
【哥……他好不容易活過來,我不能再失去他啊。】
電話那頭的話語,一字一句就好像說在梁勛晨的耳邊。
梁勛晨抿了抿唇,他想告訴這個omega,剛才他大哥遇見他的時候,正好在和阿源通話,阿源打開了揚聲器把手機遞給了自己。
所以,無論是醫生的診斷還是治療的建議他都知道了,omega的擔憂也完全聽進了心裡。
可是,他卻張不開口。
他沒辦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在梁勛晨印象中的汪沐顏,從來沒有過狼狽的時候。他總是帶著高人一等的傲氣,狂妄得如同梔子花猛烈的香,香得讓人喘不過氣,只能被他的味道包裹糾纏。
這是一個跟火焰一樣絢麗的人,肆意妄為,周圍的人都必須順從他的心意。
可這樣驕傲的omega,自從自己醒來之後,卻總是在哭泣,一點都不像汪沐顏這個人了。
這朵梔子花傲慢的枝幹受著風吹雨打,幾乎快要折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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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勛晨?你覺得怎麼樣……」
汪沐顏覺得自己的嗓子都開始冒煙了,他好害怕梁勛晨問他其他的治療方法,雖然他明知道選擇手術的可能性並不大,即使是梁勛晨自己也不可能莽撞的直接手術,可是理智是沒辦法抑制住恐懼的,就這麼短暫的一時半刻,他的後背都冒起了一層細汗。
「……那就先觀察著吧。」梁勛晨終於說了話,他甚至拉開了汪沐顏緊握著的汗濕雙手,輕拍了拍膽小鬼的手背,「反正我能吃能睡,其他的也不著急。」
「對,就是啊。」汪沐顏只覺得自己嗓子眼的心噗通落進了胸膛里,他如釋重負的笑了笑,「醫生說了,你的血腫沒有壓迫到功能區,都是好好的,用不著非手術不可……你餓了嗎?我去熱飯。」
汪沐顏轉了話頭,他不敢再談了,萬一梁勛晨改變了主意,怕不是要讓他把腸子都悔青。
梁勛晨又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汪沐顏這才歡喜的去折騰晚餐,梁勛晨半躺在病床上看著對方端著飯盒出了病房,才從被子裡拿出了被他藏起來的手機。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里。
汪沐顏自己性子傲,很少發什麼在朋友圈裡,不過梁勛晨從好友裡頭找到了如今自己常用的號,一點進去就被無邊無際的狗糧淹沒。
梁勛晨跳過那些不甚重要的膩膩歪歪,停在了一條三年多前的記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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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辛苦了❤️我們家團團無敵可愛!永遠愛你!】
配圖是一張小寶寶一隻小手,各自捏著一根大人手指的睡覺模樣。
小寶寶臉頰紅紅,睫毛長長,看著讓人心軟。
饒是梁勛晨已經前塵盡忘,也覺得心裡難以控制的發甜。
這是他的小果實。
而鏡頭裡那個抱著孩子汗濕臉頰,甚至顯得狼狽的人。
那是他不小心遺忘了的人。
被另一個他,深愛著的梔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