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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堂齊捧著手裡的花名冊,努力深呼吸好幾次,才控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話語。
他嘆了口氣,故意沉重的跟薄夫人說道:「田阿姨,雖然修齊他身體確實有那麼些不太好,但是現在醫療水平發達了,只要堅持下去,總是有希望恢復的……而且,一直這麼單身下去,年輕還好,歲數大了總是會孤單的。」
「他都跟你說了?!」薄夫人驚呼,「我還以為他會瞞一輩子,唉……」
「也不是他主動跟我講的……」夏堂齊垂下眼眸,顯得乖巧又無辜,「是這次我去做手術,修齊找他的主治醫師牽的線,一來二去,就被我看出來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病……」
「他的那個腺體,當年都差點被自己給挖掉了,還不是大病呢……」薄夫人毫無防備的進入了夏堂齊的話術中去,「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康復的那天。他都這樣了,我還哪兒敢給他介紹對象,那不是害人嘛……齊寶兒?你怎麼啦,臉色這麼差!」
夏堂齊手裡的花名冊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彎下腰去撿,手上卻哆哆嗦嗦使不上勁。
「沒事。」
他這麼講,淚卻摔碎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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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夏堂齊來了薄家暫住,早就搬出去獨居的薄修齊也天天往屋裡跑。
即使通勤時間變長,讓薄修齊不得不明天起的更早,回來得更晚,也依舊甘之如飴。
好像就這麼多看上夏堂齊一面,他一天的疲憊就褪去了,心情都要亮堂上幾分。
「媽?」
往常薄修齊回家都能看到夏堂齊跟他母親一起待在客廳,今天卻沒看到夏堂齊,他忍不住追問。
「糖糖他怎麼沒在?人不舒服嗎?」
「今晚吃完飯沒多久就回房間了……」薄母臉上也有擔憂,「雖然說是困了,但是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她畢竟不是親媽,不方便不依不饒的追問。
薄修齊臉色也難看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往樓上走。
「我去看看。」
——————
「糖糖?」
夏堂齊聽見敲門聲和薄修齊的聲音一起響起,身子一頓,卻不聲不響的窩在床上安靜坐了半晌,才慢慢起身。
「糖糖你還好嗎?我能進……」
——吱嘎。
臥室的門從裡頭打開,穿著睡衣的omega站在門口看著他。
薄修齊的心直接就漏了一拍。
「進來吧。」
夏堂齊說。
第4章
59
薄修齊很少靠近夏堂齊的臥室。
夏堂齊是一個非常敏感的omega,一旦被他分割開距離,就很難再靠近。
像這種臥室之類的私人領地,薄修齊已經很多年被謝絕入內了。
所以,他這次還有點受寵若驚。
即使這間臥室是他自己家的客房,而不是夏堂齊真正意義上的住處,他依舊有點隱晦的高興。
「我在喝茶,你要一杯嗎?」
夏堂齊推開了陽台門。
即使是客房,也是連接著外頭的露台的,薄夫人在園藝上花了不少功夫,從露台的躺椅往外看,借著夜色和燈光還能看到鬱鬱蔥蔥的植被,一副花團錦簇的模樣。
薄修齊的目光從露台小桌上的茶具掃過,坐到了沒放杯子的那邊躺椅上。
「你還挺會享受生活……就穿個睡衣在這吹風不冷嗎?要不要加個毯子。」
他依舊在擔心,只是每當面對夏堂齊的時候卻沒有辦法直白的說出自己的關切來。
「不用了。」
夏堂齊自顧自的坐回了之前的位置,又拿起了手邊的冊子看起來。
他就這麼晾著薄修齊,直到對方忍不住問他。
「在看什麼這麼認真?這外頭光線都不好,傷眼。」
夏堂齊抬起了頭,靜靜看向了薄修齊眼中,他看得薄修齊都忍不住閃躲,才說道:「之前田阿姨給我選了不少待選嘉賓,讓我趕緊選選,好給我安排見面。」
他的語氣輕鬆,像是當真期待相親一樣,這讓薄修齊心口一緊,仿佛被周圍的空氣都稀薄起來,好在他依舊鎮靜,繼續做他的最佳損友。
「那你可得睜大眼睛好好選選,別出了虎穴又進狼窩……」
「你呢?」一抹笑容出現在了夏堂齊的臉上,「你什麼時候帶個對象回來看看?」
「……」
夏堂齊不顧薄修齊的沉默追問。
「為什麼?」
為什麼單身,又為什麼……
——瞞我這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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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薄修齊甚至不敢看夏堂齊的表情,他垂著頭,在看不見的地方扣緊了手指,語氣卻很輕浮,「我不會找對象的,我只愛我自己。」
他知道夏堂齊看著他,卻依舊堅持:「愛情婚姻這些東西太過於虛無縹緲了,只不過是一場內分泌的狂歡派對,一時的快樂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露出原本的乏味,愛一個人太難了……」
愛一個人太難了,愛會讓人恐懼膽怯,畏手畏腳,讓他無法面對自己的缺陷,更無法把愛意宣之於口,他只敢做永遠的騎士跟永遠的懦夫。
他懦弱到只敢編造口不對心的話,給他的心上人聽。
「我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麼長情的人,為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也太不值當了吧,我根本無法想像被人監視行程,畏手畏腳的日子,那根本就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