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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眾望是談判老手,跟他搞僵持沒用,按捺不住的李盛琰只要董眾望冷冰冰說一句「你想一下嚴熒,」蠢蠢欲動想跟王東進行激進談判的心瞬間就沒了。
王東那王八蛋,臨走前把書和手機還帶走了。
李盛琰回得委屈得要死,在他說明情況,嚴熒跟董眾望打電話溝涌的時候在旁邊碎碎念:「書要要,手機也要要,那是我們的東西。」
嚴熒沒理他,和董眾望道:「你明天回他個信息,就說和我溝通過,我的意思是過期不候,三天後他那邊沒意願,我們這邊不再提供幫助。」
董眾望說了「好,」過了沒十幾分鐘,他打來電話,說:「王東說行,但簽協議現場,他要你在,要不他破罐子破摔,拉你下水,把你曝光,他說你確實有本事穩得住,躲得起,但我們公司和李家不行,尤其李家,他讓你想清楚,他大不了去死,李家也別想威脅他,他命都可以不要,不在乎這點威脅。」
「他親口跟你說的?」
「對,打電話過來的,後半段我錄音了。」董眾望在那邊道:「我掛完就給你打過來了。」
這事他不敢瞞嚴熒。
嚴熒的份量,等於嚴熒加上李盛琰,還有李盛琰背後的家人,這點董眾望還是拎得清的。
「行,你約時間,」威脅那麼大,嚴熒也想跟王東見一見,「把地點約你們公司。」
董眾望沒想到嚴熒答應得那麼痛快,等到約的時間到了,就是第二天的上午,嚴熒後按時上班的李盛琰到的公司,正好是與王東約定的時間提前了五分鐘。
嚴熒前腳進了李盛琰辦公室,後腳前台就來了電話,說益民的王總到了。
董眾望讓把人帶去會議室,他去李盛琰辦公室叫人,李盛琰辦公室沒有關,嚴熒正站在坐在辦公椅上的李盛琰面前,一手摸著李盛琰的耳朵在說話。
董眾望敲了下半打開的門,嚴熒回過頭來,看到是他,低頭在李盛琰的唇上碰了一下,轉身朝董眾望走了過來。
李盛琰在後面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董眾望見他沒動,朝過來的嚴熒問:「他不來?」
「不來。」嚴熒率先出去,問跟上的董眾望:「在會議室?」
「對。」
「律師那邊約好時間了?」
「約好了,他們今天在法務部那邊辦公,全天候令,隨時叫都可以。」董眾望約的是負責他們公司事務的大律師。
他們昨晚又重新起草了借款協議,嚴熒又改變主意了。
「好。」
會議室到了,嚴熒推門而入,看到了西裝筆挺的王東,正靠著牆在抽菸,他朝人徑直走過去,在離王東有一個手臂遠的距離站定。
「我不是很喜歡有人威脅我,我這個人你知道,別人搞我,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搞死他。」嚴熒看著王東,從直起腰,到眯起眼睛躬了背,他冷靜清醒地看著王東的一舉一動,判斷著這個人,評估著這個人,「昨天你和董總的那通電話,我腦子聽到的第一反應,就是在想怎麼在合乎法律的範圍內讓你一無所有,到了中間,我才想起你可能有什麼話要和我說,現在說吧。」
王東被他的話氣笑了,他笑得把煙霧嗆進了氣管,連連咳嗽,不能說話。
嚴熒轉身,朝最近的椅子走過去,替董眾望拉開一張椅子,又替自己拉開一張坐了下去,等董眾望在他身邊落坐,他撇頭和董眾望道:「讓他們再過一遍協議,就把協議送過來。」
董眾望點頭,拿起手機。
王東嗆半個半死,還是走了過來,他另拉了一張椅子,在嚴熒斜對面坐下,看著嚴熒笑得深遂又絕望,「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見針血,你研究人啊,是恨不得把人的五臟六腑都挖出來看個遍,你不累啊?」
累,以前累,清醒還要克制,真累,所以在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助理還幫著王東瞞他事情搞他的事業,嚴熒明明有讓助理家破人亡的能力,但為了不讓那個時候控制不住殺心要走向另一條路的自己冷靜下來,所以他跟了彭觀走。
人心這個東西看得太深了,就會被其醜陋的一面占據心神,負面的東西最能催毀人,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嚴熒那個時候身邊全是這些兩面三刀的妖魔鬼怪,他用逃離,去冷靜平復自己。
「你想說什麼?」嚴熒冷靜地看著他。
「就是這麼嚴肅,這麼冷靜,」王東抽了口煙屁股,眯著眼睛哼哼地笑,「沉重得讓人窒息。」
「你不知道那時候我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嗎?」王東提高了聲音,「你苦大仇深給誰看?」
這就是王東。
嚴熒那個時候有自己工作的壓力,還要解決因為壓力大而脾氣很大的王東帶來的壓力,嚴熒慢慢來,冷靜,鎮定地解決著這些麻煩,王東情緒太大跟他起衝突的時候,他往往會在一晚的冷靜之後,帶著解決方案找上王東,王東那個時候就開始跟他說:你讓我窒息。
嚴熒那個時候就差不多知道他和王東的距離開始往兩個不同的方向走了。
面對壓力,他尋求的方式是直面問題去解決,王東尋求的方式是放縱以及責怪他人。
而那,已經是往事,王東再提起,對嚴熒來說,那已經是不必回憶,更無需討論的往事,他直視王東,很平靜地道:「就這些嗎?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