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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林鶴像是發現了他低落的情緒。
沈安聲音悶悶地:「大家……大家都發現咱倆是好朋友了…」
林鶴頓了一下,正好自行車的車軲轆碾過一個坑,自行車上的兩人同時顛簸了一下。
「那真是可惜。」林鶴語氣淡淡地說道。
這話聽得沈安又不樂意了:「什麼意思啊!跟我做好朋友覺得丟臉?」原來林鶴也跟他一樣不想叫旁人知道他們關係近嗎?
林鶴倒是沒他音量高,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難道不是你一直覺得跟我走一起丟臉嗎,上次你和你朋友走在一起,看見我,就裝作不認識。」
沈安瞪著眼,卻說不出什麼辯駁的話來。因為這本來就是事實,可是他雖然好面子了點,心裡也是覺得他跟林鶴是好朋友的,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但是林鶴又不是那種在意別人目光的人,為什麼也不願意叫人家知道?
就在沈安沉默的時候,林鶴卻又在繼續說了:「不過沒關係,我本來也不想和你做什麼好朋友。」林鶴想,或許在光明正大的朋友身份里,他會更情願選一個讓沈安遮遮掩掩偏隱秘的曖昧身份。
在已經做到遮遮掩掩的時候,就只差隱秘的曖昧了。
沒想到竟然被「光明正大了」,不過也不是沒好處,或許明天可以載沈安更長一段路。
沈安氣急敗壞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誰稀罕跟你做好朋友似的!」
周末,林濠拎著牛奶七拐八繞地找到林鶴的家。
站在門口愣是沒敢進,探頭探腦的,總覺得這住的是間危房,隨時都要塌陷。
房頂上有一塊兒還用磚壓著一張紅藍相間的塑料布,想必那裡應該是漏過雨。
他走進院子裡,院子裡還晾曬著幾件衣服,看起來顏色很鮮艷,不太像是他堂哥的風格,他哥一直穿的很素也很陳舊,蓋不住臉長得俊,身段好,看起來也同樣身姿挺拔,氣質不俗。
他有點躊躇地邁著腳步往裡進,有點兒腳步沉重的那意思,主要他跟林鶴平時交流的也少,看起來相處的時間不短,但是林鶴對他一直冷冰冰的。
這從上次林鶴從他家走,到現在快小半年了,沒聯繫過,真不知道見面要怎麼說話。
結果就在他腦子裡七想八想糾結成一團漿糊的時候,腳已經走到了林鶴屋門口。
他先是禮貌地叫了一聲:「哥?」然後還敲了兩下門。
「誰啊?」
裡面傳來了一聲陌生的聲音,聲音很是清越,聽起來也是年齡不大的少年。
門沒有從裡面鎖上,林濠直接推開了門。
兩人一打上照面,紛紛目光警惕地打量著對方。
「你是誰?」
「你是誰?」
兩個人同時問。
林濠顯然是更理直氣壯自信一些,於是他先答道:「我是林鶴的弟弟,來看看他。」
沈安目光落到了林濠手上提著的牛奶上,語氣慢慢柔和下來,透著股兒心虛勁:「我是他同學。」他在林鶴這住這麼長時間根本沒聽說過他有什麼親戚,而且他自己也說沒人跟他聯繫的,這會兒怎麼冒出來一個弟弟。
「同學?」林濠驚訝,他印象里林鶴那樣的性子,該是沒什麼朋友才對,自己家人都處不好,難道跟人家就能處好關係?
他又看著沈安腳上掛著拖鞋,身上穿著一件半舊襯衫,好像是他哥以前穿過的。
不是林濠記性好,而是林鶴衣服根本就那幾件,來回穿,林濠這才有印象。
林濠心裡越發不可置信,望著沈安:「你不會住在我哥這兒吧?」
沈安看著林鶴弟弟這表情,也莫名窘迫:「哎,沒有沒有,我就是周末來他這兒,他成績好,我來問問題來著。」
「那你怎麼在他床上?」林濠覺得他哥這同學很不禮貌,在主人家還不在的時候,在這兒肆意地跟在自己家一樣。
半歪著身子倚在床頭拿著書本的沈安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我剛才背書,太累了,躺一會兒。」
林濠站了這會兒才覺出累,把牛奶往地上一放,然後把背上背的書包拿下來,然後坐在了凳子上,偏頭問沈安:「我哥去哪了,什麼時候回來?」
「天黑才回呢。」更確切點說是凌晨才回來,沈安看著林濠,打量著林鶴這堂弟,看起來跟林鶴長相上沒有一點兒相似,仔細看看,似乎眉毛有點相像?
「你找你哥有事?」沈安好心問道:「或許等他回來我可以幫你告訴他,他會回來很晚,你要坐在這裡等他?」
林濠抱著書包,林鶴這屋狹窄得緊,感覺東西都放不開。
「我也是找他來講題。」林濠有點兒不信沈安的話,覺得這小同學可能是想把他趕走,讓他哥只給他自己講題。
「我就在這裡等他回來。」林濠語氣堅定。
沈安看他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麼,復又把書蓋在臉上,半躺在了床頭,聲音有些發悶地傳來:「行,你等吧。」
等了兩個小時之後林濠就坐不住了。
他跟正趴在書桌上擰著眉,多苦大仇深地奮力抄寫單詞的沈安說道:「喂,我先走了,等晚上天黑的時候我再來。」
沈安抬起來頭,怕他晚上來又白跑一趟,告訴他說:「他得到很晚很晚很晚才回來。」沈安忍不住說:「而且他可能沒有什麼時間再給你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