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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以前不知道沈安是跨著坐的,他一直以為沈安是橫著坐在他的后座上,直到有一次沈安跟他抱怨說他腿酸,說他硌得疼。
林鶴看著他白嫩的臉,覺得困惑,感覺沈安太像小孩子,不知道怎麼做到在同齡人都成長的時候他還依然嬌氣的過分,一點點苦都不能吃,一點小事就皺眉。
一路寂靜無聲,只有林鶴的破自行車在走過顛簸路段的時候發出一些不堪重負的聲音。
慢慢地,沈安把腦袋抵在了林鶴的脊背上。
林鶴這次沒有很冷漠地讓他不要碰他。
貼著脊背的那一小片十分溫熱,他想起來沈安被他碰到胳膊肘,撞到桌上的額頭。
越是距離林鶴家近,路就越差。
沈安像是騎在一頭小馬駒上被顛簸著,垂頭喪氣的。
林鶴突然問他:「怎麼了?羞愧好沉重,壓得抬不起頭?」少年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來。
沈安不知怎麼,覺得林鶴竟然聽起來心情不錯,他很少跟沈安講這樣像是在打趣他似的話。
「你真的覺得你讓顧欽然放水你就可以達到張老師的要求了?張老師跟我約定的是你達到顧欽然上次考試的名次,哪怕顧欽然這次考試退步,於你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林鶴的聲音夾在夜風中,語氣還算得上是平和。
「而且,你也不應該把心思放在那上面。」
沈安又被教育了,聲音悶著說了聲:「嗯。」
過了會兒又覺得不痛快,虛張聲勢地:「我不是都跟他道歉了嗎!你怎麼還說啊!」
林鶴不說了,看著快要到家門口了。
沈安去沒消停,抬起來頭,仰著脖子哀嚎出聲:「這次到底能不能考過啊!」
林鶴把自行車停好,從車上下來,對著沈安說:「你就算不相信自己,我覺得你也應該相信我。」
這話說得自大驕傲的沒邊了,但是從林鶴那張神色寡淡鎮定自若的表情中表達出來,你就覺得他一點兒誇大的意思也沒有,他就是覺得理所應當是這樣的。
他學習了這麼多年,常年穩在第一名,參加各種競賽拿獎,表面上看起來他風輕雲淡,背後付出的努力卻也不見得比別人少,他太知道學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林鶴看見沈安抱著自己的書進屋了,也跟著進去。
沈安現在到底比以前自覺得多,進屋就直奔書桌了,林鶴坐在旁邊,書也沒碰,抽出來一張空白紙,說要給沈安壓一套題。
期中考試如期而至,在這考試期間晚自習也不上了,考完最後一門,顧欽然就在沈安考場門口等著,喊沈安一起去吃飯。
沈安在A班只有顧欽然一個朋友,他的朋友大都是的初中時候混在一起玩的,成績不怎麼好,分布在普通班裡。
沈安正想著拒絕,就看見顧欽然在跟他們以前那群朋友熱情地打招呼招著手了,顧欽然胳膊搭在沈安肩膀上,摟了一下:「嘿,好不容易考完試,咱們去聚會放鬆一下,他們都抱怨好幾次了,說你最近怎麼總是缺席。」
沈安這段時間確實壓力過大,他皮膚白,黑眼圈就特別明顯,在眼瞼下方,顯眼得緊。
像這樣的聚餐以前一般都是沈安挑頭率先提起,而且聚會大都是是他買單,如今他這樣,心裡根本過不去,這就跟提醒他往日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復返了似的,他在不是以前那個出手闊綽能玩能樂的沈家少爺,他現在甚至一頓飯都不能超過八塊錢。
沈安目光迴避著那群昔日好友,不動聲色地跟顧欽然說:「我有事呢,我得今天早回去。」
顧欽然大大咧咧地:「你有什麼事啊!這剛考完試什麼事比放鬆更重要啊!再說今天我請客,你這點面子總要給我吧。」
沈安正推拒著,劉紳還有王梓清那群人就走到跟前了:「得了,沈少爺,這都多久沒露面了。」
劉紳說著說著就動手,伸手拉著沈安的胳膊:「走吧走吧,拿什麼喬啊,非得哥們幾個過來堵你才能跟你吃上頓飯。」
「就是說啊,容易嗎我們。」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擁簇著沈安就走了,沈安沒辦法,伸手推拒著他們:「行行行,我去總行了吧,都給我撒手,衣服給我都要拽爛了!」
幾個人打打鬧鬧從里出來,往街對面走,沈安還沒從那股扭捏的變扭勁里走出來就看見了停在路邊推著車的林鶴。
他們幾人的聲音驟然安靜了下來,顧欽然還在那裡湊近了沈安的耳旁壓低了聲音:「這班長怎麼看起來跟在等人似的,他可沒朋友吧。」
王梓清也跟著點頭,擠眉弄眼的:「他不會在等女朋友早戀吧!」
「去去去,就跟你似的,滿腦子都想著談戀愛。」劉紳推他一把,語氣壓不住地嫌棄。
顧欽然看熱鬧不嫌事大,也跟著來勁:「說不準呢,咱們要不去前面躲起來,偷偷看看咱們班長這小女友是誰,年級第一的女朋友,不知道是哪位仙女兒呢。」
他們幾個人鬼鬼祟祟的,還在那壓低聲音小聲說話,任誰看也不是在密謀什麼好事,林鶴一張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們越走越近,沈安臉一陣紅一陣青的,最後忍無可忍一般吸了一口氣,故意挺直了腰杆兒,抬高了點聲音,以確保林鶴能聽見。
「咱們今天晚上去哪吃飯啊,我都餓了,你們能不能動作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