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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蔣特助所說,董事長太累了,如果再像五年前那樣靠沒日沒夜的忙碌來逃避現實,身體一定會徹底垮掉。
所以五年後,裴衍想用自己的方式,來分擔父親的痛苦。
這世間的父與子,有些天生水火不容,有的父慈子孝。
而他和老裴,是抱團取暖。
到學校後,姜書杳先把行李箱放回寢室,收拾一番就去了基地。
才進門,眼前猛地一黑,等反應過來,她已被張欣欣抱了個滿懷。
“杳杳,還好你沒事,我快嚇死了。”
張欣欣邊說邊在她身上摸來摸去,檢查有沒有缺胳膊少腿,江序白在旁邊看著尷尬,連忙上前去制止。
“你不是要跟寢室出去聚餐麼,趕緊走吧。”
“哎呀急什麼,還早啊。”
關於那晚的事,是個人都會驚嚇,當然,不排除還有好奇。
姜書杳好不容易從魔爪中解脫,剛坐下不過一會兒,幾位師兄推門進來,見著姜書杳就是一陣慰問:“小師妹聽說你被人綁架了,沒事吧。”
她:“......”
張欣欣吐了吐舌頭,慢吞吞挪過來,不好意思的解釋道:“你出事後,我回來一直心神不寧,當時不小心就說漏了嘴。”
“確實是綁架。”姜書杳淡定的說:“對方見色起意,蓄謀已久。”
張欣欣張大了嘴。
“見色起意!”
“為什麼綁你不綁我?”
“難道我長得不好看?”
江序白實在聽不下去,揉了揉眉心,起身過來一把拎起張欣欣就往門外走。
“唉,你幹什麼!”
“今晚再去上次的串串店,看有沒有人對你圖謀不軌。”
呵呵,小白幽默起來好可愛。
“行啊,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嘛。”張欣欣夢想著今晚能和親愛的小白有一場浪漫約會,心裡已經開始打主意。
江序白一聽頓住步子,猛地撒開手,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原路返回了工位。
氣得張欣欣在身後跺腳大叫:“江興旺!”
眾人:“......”
什麼。
興?旺?
幾位師兄很不厚道的笑出聲來。
聰明人一聽就知,那是江序白的小名。
姜書杳倒是知道些其中緣由,冷不丁被戳中笑點,也忍不住彎起了唇角。
江序白是家裡的獨生子,從小體弱多病,老一輩向來重視子嗣,給長子取這個乳名,是祈禱江家能夠人丁興旺的意思。
然而現實卻很殘酷。
江家五代單傳,到了江序白父母這輩,仍是沒能逃過魔咒。
曾經有赤腳道士給江家掐指算過命,說如果能與午時三刻出生的女子結親,就可開枝散葉,子孫滿堂。
別說,張欣欣發誓,那道士真不是她家找的託兒。
偏偏好巧不巧,她就是午時三刻生的。
得知張欣欣的生辰八字後,江家奶奶高興的朝老天爺又跪又拜,事不宜遲,馬上舉全家之力,給兩人定下了娃娃親。
至此,整個江家便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江序白身上。
張欣欣本來和江序白一屆,但那年江序白因兩分之差與蓉大無緣。
為了能讓兩孩子在同一所學校,江家父母態度強硬地讓兒子又復讀了一年。
復讀一年,江序白的高考成績遠遠高出蓉大錄取線很多。
其實他心中理想的學校是港大,但迫於父母威壓,最終還是來到了這裡。
姜書杳猶記得KTV那晚,張欣欣醉醺醺地跟她講這些話時,她內心是有多震驚。
為了打破幾代單傳,全家人硬生生給一個孩子壓下如此重擔與使命。
換作尋常人,恐怕早就崩潰。
幸虧江序白性子生的軟,從小又孝順,不願意忤逆長輩,便得過且過的認了。
可這真的,好離譜。
過後有一次她跟裴衍提起這件事,那傢伙當時聽完只淡淡笑了下:“江序白之所以逆來順受,是因為還沒遇到那個能激起他反抗勇氣的人。”
同一件事,兩人看待問題的角度截然不同。
姜書杳關注的是人權,而裴衍卻更傾向從人性出發。
這便是理性與感性的區別。
晚上八點,裴衍從外面回來,組織大家開了項目會。
江序白手裡拿著任務分配表,瞅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目錄,眼神里充斥著懷疑人生的呆滯。
按照原計劃,國慶收假後就該同步進行公司的註冊事宜,想要再兼顧基地,只怕分身乏術。
姜書杳把江序白的反應看在眼裡,下意識抬頭朝對面人看了眼,發微信過去。
【你怎麼想的?】
【什麼。】
明知故問他這是。
姜書杳開門見山:【如果公司成立的事想先暫緩,我抽空去跟江序白說說。】
消息發過去,那邊久久沒有回覆。
鍵盤聲一下下敲擊在她心上,更加覺得煎熬。
半晌,裴衍總算有了動靜。
只有簡單的一個字。
【嗯。】
她:“......”
大概能預料,乾媽去世帶給裴衍的傷痛,需要用時間去慢慢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