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頁
即便到了生命盡頭,她心裡最牽掛的還是自己兒子。
裴東翰站在那道門前遲遲佇立,身在高位,平日雷厲風行的至臻董事長,此番過後仿佛整個人一夜間老了十歲。
前塵過往,恨也好,愛也罷,終將在這個秋天,隨著林臻的離世煙消雲散。
愛而不得,才是這世間多數人的常態。
望著慢慢合上的大門,四十八歲的男人禁不住流出下兩行清淚。
父女倆抵達殯儀館的時候,朱韻說按照林臻的遺願不舉辦葬禮,並且確定了屍體火化時間,就在明天上午。
看著眼前的一切,姜書杳才真正接受乾媽離開的事實。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裴衍並不在這裡。
裴叔叔和母親都不知他的去向,甚至連電話也打不通。
姜書杳心急如焚,當場失控。
夫妻倆何時見過女兒這樣,朱韻擔心她出什麼事,連忙讓老薑把人送回去。
姜書杳哪裡肯答應,哭著拽住父親開車,像個無頭蒼蠅般,把覺得裴衍可能會去的地方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惜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凌晨三點,昏睡了整整一天,加之沒怎麼吃飯,心力交瘁下,姜書杳終於還是累得暈過去。
那刻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只有老薑焦急擔憂的眼神短暫地停留在她腦海里,隨之便徹底陷入黑暗。
第242章 幕後人是誰
深夜,位於市中心的一家私立醫院,因為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整層樓的安靜。
病房門被踹開時,謝安妤條件反射般地轉頭朝門口看去。
“裴衍?”
聽到這個名字,病床上的陸沉倏然睜開了眼睛。
緊接而來,伴隨謝安妤的驚呼,他整個人已被一股大力提了起來。
“告訴我,你背後的人是誰!”
裴衍哪還是個人樣,臉色森然,眼底布滿猩紅的血絲,渾身氣息冰冷,猶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謝安妤嚇得動也不敢動,目光所及,落到死死揪住陸沉衣領的那隻手上。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燈光下泛著陣陣寒意,裴衍手背青筋暴起,熟知他的人知道,這已然是他情緒壓制到極點瀕臨爆發的前兆。
發生什麼事了。
“說!”裴衍掐住陸沉的脖子,猛然用力。
謝安妤見他來真的,差點哭了出來:“裴衍,你冷靜點,陸沉身上有傷,他很虛弱,你別弄出人命。”
人命。
裴衍冷笑:“滾出去。”
那嗓音深寒入骨,謝安妤後退了兩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卻是打算去叫人。
走到門口,身後的陸沉艱難出聲:“你守在外面,別讓護士和醫生進來。”
這句話是對謝安妤說的。
她詫異地看著陸沉,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出去吧。”
陸沉呼吸困難,臉色發青,忍著強烈的劇痛還能保持理智,已是強弩之末。
隨著謝安妤的離開,那扇門緊緊合上。
空氣一下子陷入死寂。
裡面的談話持續了整整半小時。
那半小時對於謝安妤來講,無疑比任何時候都要難熬。
她不知道裴衍與陸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幾乎可以肯定,陸沉斷掉的那根手指,與裴衍有莫大的干係。
昨夜謝安妤趕到醫院的時候,陸沉已經縫完針,他虛弱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與平時意氣風發的樣子截然不同。
察覺到身邊的動靜,他緩緩睜眼,看著她只淡淡說了一句:“幫我請個護工,謝謝。”
即便是男女朋友關係,陸沉對她永遠都那樣生疏客氣。
可見他傷得那麼重,她又怎麼能放心離開。
對於受傷的事,陸沉對她始終緘口不言。
謝安妤知道,如果他打定主意不想說,她怎麼問也於事無補,便想著等他傷勢恢復後,找機會再慢慢溝通。
然而思緒還未沉澱,裴衍又突然闖入。
她從沒見過裴衍發病時的樣子,以前聽人說,暴躁症患者一旦情緒失控,拿刀殺人的事都可能會做得出來。
謝安妤看到裴衍當時的病魔狀態,嚇得冷汗直冒。
剛剛那副場面,她甚至以為,如果不出手制止,裴衍真的會殺了陸沉。
出乎意料的是,陸沉竟比想像中的冷靜。
那種感覺,就像她有一次親眼目睹,他跟競爭對手坐在談判桌上步步為營的畫面一樣。
不多時,護士拿著報告單朝這邊走過來。
謝安妤連忙起身迎上去,“我是陸沉的家屬,交給我就好,病人正在休息。”
護士點頭,把化驗結果向她簡單做了說明,各項指標均正常,傷口癒合期間飲食清淡,出院後保持清潔不要沾水。
謝安妤一一記下,對護士說完謝謝,再轉身病房的門就被人打開。
裴衍。
她無聲地站在座椅前,拿著報告單的手指垂在身側,隱隱發抖。
直到那抹清寒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電梯口,謝安妤才慢慢鬆了口氣,回過神後,發現僅短短的那麼幾十秒,她後背已然濕透。
醫生說,陸沉的手指斷裂嚴重,就算勉強接上,勢必也要影響往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