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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勁怔愣一陣,才猛地反應過來,那胖丫頭居然把他給刪了。
兩人大半年沒聯繫過,他甚至連她什麼時候刪得他都不知道。
陳勁心裡五味陳雜,不由回想起半年前那個荒唐的晚上。
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在跟男人發生關係後表現地如此平靜。
甚至在他提出想和她交往的時候,前刻那丫頭還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下刻就將他電話拉黑,包括微信在內的所有聯繫方式刪除得一乾二淨。
追了一個男人這麼多年,只因為一次意外,說不要就不要了?
那刻陳勁才意識到,可能自己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唐醒對於他而言,真是應了那句,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感情擺在他面前卻不懂珍惜,等失去後,方才追悔莫及。
沒錯,他後悔了,所以帶著劇組殺進這深山老林。
無論《如願》最後的票房口碑如何,最不濟一朝回到解放前,他也認了。
沉思間,一道淡淡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
溫凜裹著厚厚的棉衣走過來:“沒見到人?”
“嗯。”陳勁點點頭,無奈地嘆了口氣:“校長說小唐老師去家訪了,讓我等等。”
溫凜望著下面白茫茫的山路與雪峰,深諳山區孩子們接受教育的不易,而作為支教老師,願意放棄大城市舒適的環境下鄉,可見唐醒當初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男人有時就是作的,面前這位,更是作中之王。
但緣分這東西沒辦法用言語說清,且看這傢伙的造化吧。
初來乍到,村民熱情好客,傍晚時雪漸漸小了下來,村長便安排人在學校旁邊的空地上架起了大堆的篝火。
這次實地采景隨行的工作人員不多,可大大小小加在一起也有將近三十人。
大家圍著篝火唱歌跳舞,吃著香噴噴的烤全羊,喝著熱氣騰騰的米酒,一群都市年輕人儼然已沉浸在這歡脫豪爽的氛圍中不可自拔。
倘若不為生計,大概沒有人願意成天與那光怪陸離的娛樂圈周旋,尋一處僻靜,蓋一座房子,全家人安寧平和地享受大自然,已成了當代許多人可望不可即的生活。
眾人歡騰之際,陳老闆孤身坐在空地邊緣的一塊石頭上,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眉頭越皺越緊。
直到天色擦黑,外出拾柴的村長滿臉急色地帶回一個消息。
......
家訪返程的唐醒,此時早已迷失在白茫茫的山間。
從學校到山下的路,短短半年她走過不下二十次,哪怕是這樣大雪惡劣的天氣,只要趕在天黑前抵達峰腰,都不至於迷路。
偏偏今天運氣不好,途中遇到山體滑坡坍塌,原來的路被阻斷,她只能繞道從另一條小路回去。
小路她之前僅跟著村長走過一次,全憑腦子裡的丁點兒印象摸索向前,在大山里,手機基本派不上用場,唯一能夠與學校取得聯絡的東西,只有背包里的沖天鼠。
那是一種類似荒野求生的信號彈,起初唐醒還覺得新奇,原本在電視裡才能看到的東西,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切身體驗。
見她興致滿滿,當時村長還笑呵呵地說:“如果有可能,希望你永遠都不要點燃它。”
因為每當山間竄起淡藍色的煙火,就意味著有人身處困境和危險。
唐醒捏緊手裡的沖天鼠和打火機,深吸一口氣,還是毫不猶豫地點燃。
大自然面前人類總是渺小的可憐,她還年輕,不能逞一時之勇,安全要緊。
唐醒打開蓄電池照明燈,搓著雙手在厚厚的雪地上來回走動,一邊暖身一邊等待村長帶人來尋。
等啊等,半小時後雪又大了起來。
隱約間她聽到遠處有人喊她的名字,仔細辨別,卻不像是村長的聲音。
救援隊似乎比想像中來的快很多,唐醒心下一喜,連忙拾起照明燈,朝聲源方向走去。
這會兒剛過七點,嚴冬的山間已然黑透。
隨著腳步聲逼近,唐醒看到前方模糊高大的黑影,莫名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然而等到那人近距離開口,她舉起照明燈看清對方的臉時,整個人便直接僵在雪地里。
女孩目瞪口呆的樣子,讓陳勁哭笑不得,卻又不覺鬆了口氣。
再看唐醒被凍得紅通通的臉蛋,他心疼地伸出雙臂想把人攬進懷裡,哪知手指還沒碰到她衣服,眼前一空,人跑了。
出於本能的逃避,甚至沒來得及思考那傢伙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唐醒那刻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逃。
於是,危險重重的寒夜,兩人在山林間玩起了你追我趕的遊戲。
“我不想見到你,你別跟著我!”唐醒氣急敗壞地沖身後人咆哮,步子雜亂無章,連續摔了好幾下。
陳勁有苦難言,求姑姑告奶奶地哄道:“那晚的事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我會對你負責的。”
聽到這裡,唐醒腦門嗡嗡炸開,氣得狠狠跺了下腳:“誰要你負責,滾你啊——”
雪地轟然塌陷,隨著急促而驚慌的尖叫聲,原本活蹦亂跳的身影,一個眨眼便原地掉落了下去。
陳勁臉色大變,急忙跑過來,入目卻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大坑,黑漆漆的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