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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將手掌心的網球往地上扔。
那顆球在水泥地面上彈了一下,又聽話地回到他的掌心。
馮巍忽然覺得脊背生寒。
謝凌雲抬頭,望了眼那扇窗戶。
他的視線涼薄地落在馮巍身上:「馮總喜歡這樣的黑嗎?」
「你到底想幹什麼?!」馮巍幾乎是吼出來,「這裡可是看守所,來人,來人啊,獄警!」
謝凌雲屈指佯裝掏了下耳朵,淡聲道:「你有點兒太吵了。」
他朝馮巍走過去,將另一隻手上拿著的東西抻開,馮巍像是感覺到嗷危險靠近,急急轉身逃跑,卻被腳上的鐐銬絆倒。
謝凌雲在他身邊蹲下來,將那塊黑布綁在了馮巍眼睛上。
他滿意了:「這樣才夠黑,是不是馮總?」
謝凌雲起身,玩著手中的網球,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在馮巍。
「我們來玩個遊戲,怎麼樣。」他用陳述的語氣撂下一句,「等會兒我的球要是打中你的……」
謝凌雲停了一下,唇角勾了勾,抬腳,鞋尖在馮巍下半身某處虛虛一點。
「這兒。今晚我就不再為難你。要是半個小時之內,都沒有打中——」謝凌雲輕嘆一聲:「那就說明我的球技真的很差。」
馮巍頭上冒出冷汗:「謝凌雲!現在可是在看守所,我、我要喊獄警!」
謝凌雲輕嗤一聲:「喊啊。」
他又彈了一下手中的網球,輕輕一笑,好心好意地告知:「差點忘了跟你說,我以前還當過網球國家一級運動員。很準的,馮總放心。」
他說完,朝後走去,再靠近時,將一小杯水給馮巍灌了下去。
「這什麼東西!」你給我喝了什麼?」
謝凌雲扔掉杯子,嫌棄似的將剛才不慎粘在手指上的液體擦在了馮巍的藍色馬甲上。
「這東西馮總應該最熟悉才對。嘖,我忘了,」他一頓,「您一向喜歡讓別人喝,這應該是頭一次自己嘗那玩意兒的滋味?」
馮巍像是終於體會到了他此行的目的,手腳並用地朝謝凌雲聲音的方向爬過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欺負戚喬,看在我沒有真的弄她的份上,你放過我吧,行不行?」
謝凌雲望了眼他被蒙著黑布的眼睛,眸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狠厲,
他一個字都沒有回,轉身拎起一直放在地面上的球拍,拋球,揮拍,網球急速迅猛地朝馮巍飛了過去。
從他的耳旁擦過。
馮巍只感覺到久久沒有散去的勁風,留下一陣耳鳴。
「可惜了,沒中。」謝凌雲誇張地嘆了一聲,「太長時間沒打,手都生了。」
他又去球框裡取第二枚。
馮巍站起來,想要跑,卻什麼也看不見。
橫衝直撞間,又一顆球砸了過來,這一次,從他的褲襠擦了過去。
馮巍只感覺到後腰一緊一松,隨即身下不受控制地失禁。
一陣水流聲在空曠的倉庫響起來。
汩汩地淌個不停。
謝凌雲站在七八米外,聽見動靜,淡淡地道:「馮總怎麼還尿褲子了。」
話音落下,第三枚球急速飛來,又一次擦著馮巍的褲襠飛過去。
馮巍下意識地夾緊了腿。
謝凌雲掃了眼他,有點好奇:「這藥喝下去也有一會兒了,馮總怎麼除了尿褲子,一點兒別的反應都沒有?該不會是……不行吧?」
他微頓,恍然笑道:「原來馮總施虐欲那麼旺盛,是因為沒法兒發泄性慾?」
馮巍像是受了刺激,脖頸間青筋凸起。
謝凌雲走近了一段距離,借著那段薄薄的月光,目光落在馮巍身上,隨即笑了一聲:「是我看錯。原來不是馮總不行,是太小了,隔著七八米遠,我還真沒看見。」
馮巍緊握著拳:「謝凌雲!」
「那麼大聲幹什麼,聽見了。」謝凌雲低眸,看見什麼,語調揚起來,「又下去了。這藥不是說很猛嗎,在馮總身上就這麼短暫的效果?」
他挑了下眉:「原來你是又小又不行啊。」
馮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衝著他的方向喊:「我要報警!謝凌雲,你這是故意傷害!」
謝凌雲仿佛聽見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他長身玉立地站著,月光下仿佛審判者一般,睥睨地望著蜷縮在地上的馮巍,聲音冷冷清清地問:「好啊。你有證據嗎?」
馮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
他的記憶中早已沒有這一段,還是那天,看到戚喬的微博,才想起。
四年前戚喬在那件事之後找他時,他像是看地上的螻蟻一般,笑問戚喬:你有證據嗎?
馮巍在黑暗中掙扎著站起來,才堪堪站立穩當,身後的方向忽然飛來一隻網球,從他臉側掠過。
他明明記得謝凌雲的聲音在前方。
下一秒,又一顆球,從他的右後方打了過來,幾乎只差一厘米,便能擊中他的襠下。
他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一般亂竄,可無論逃到哪裡,那顆仿佛裝了追蹤儀的球,都能從與他恰到好處地保持著一二公分的距離擦過去。
耳中幾乎只能聽見發球時的聲音,以及落地後,逐漸消弱下去的「噠噠」聲。
伴隨著眼前的黑暗,無止盡地在他耳邊響起。
這個聲音和失禁一樣,將伴隨他往後在牢獄中的每一個黑夜,永遠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