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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喬呼出一口氣,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不妙,
她正暈暈乎乎地暗自克制自己,前面的人卻不知何時慢下腳步。
戚喬低著頭垂著眸,前行速度不減,甚至隱約有加快的趨勢,直直地撞上個硬邦邦的後背。
「啊。」
喉間逸出一聲短促的痛呼。
她條件反射地後退半步,抬手揉鼻子。
謝凌雲回頭。
沒料到有人走路都跑神,錯愕一秒,道:「撞疼了?」
戚喬顧不得其他,揉著鼻尖點頭。
於惜樂就在她身後,跨步上前,瞪了下謝凌云:「你這人怎麼走路不看路?」
謝凌云:「?」
他挑了下眉,借著出口一盞光芒微弱的筒燈,往前邁出半步,垂眸望向戚喬:「我看看?」
他的瞳色很深,在這樣暗淡的光線下,愈發像一潭幽泉。
以至於讓戚喬不太敢直接與他對視。
怕一不留心便被勾進去。
讓人發現自己才生芽的小心思。
戚喬不好意思說不看路的那個好像是她自己,捂著鼻子,搖頭:「沒事,等下應該就不疼了。」
「真沒事兒?」謝凌雲問了句。
「真的。」戚喬放下手,給他確認,「只是輕輕碰了下,沒關係的。」
謝凌雲的眼睛掃過女孩玲瓏小巧的鼻尖,確認無事後,沒有問個不休。
走出放映廳大樓,於惜樂收到了另外兩位室友的回覆。
「她倆馬上過來。計念說她知道去那條美食街的路,咱們去西門等她倆就行。」
「美食街?什麼美食街?」張逸不知怎麼聽見,大聲問。
於惜樂在打字,戚喬便回了句。
張逸:「要去吃飯嗎?我也有點餓了,一起吧!』
蔡灃洋一起湊熱鬧:「加我一個。」
一旁準備回宿舍的薛啟文卻說:「那邊早都被拆得沒剩下幾家,去了也吃不到什麼好吃的。」
「這樣啊?不過我知道學校外面有一家特正宗的四川火鍋,就在知春路,去不去?」張逸提議。
蔡灃洋勾住謝凌雲的肩膀,問:「謝凌雲,你去不去啊?」
戚喬望向靠著石柱玩手機的人。
周圍的聲音仿佛都暫停了,她期待地等他的回答。
謝凌雲目光聚焦在手機上,頭也不抬,聞言,撂下兩個字:「不去。」
說完,他接了個電話。
「到了?」
「行,等我一分鐘,馬上出來。」
沒幾秒掛斷,謝凌雲左手揣進褲兜,邊下台階,邊抬起右手隨意揮了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先走了,你們玩兒。」
少年個高腿長,步履生風,沒一會兒,修長的身影已然從視野中消失。
戚喬半垂眼睫,沒有再看。
張逸還在拉攏他們:「走唄,真的好吃,騙你我是狗。」
於惜樂謹慎地提前問:「人均多少?」
張逸:「沒算過,大概七八十?」
於惜樂:「謝邀,不去。」
張逸:「……」
戚喬不禁莞爾。
才認識不到一月,也不熟。
兩人最終還是謝絕了他們的提議,選擇和室友出門覓食。
戚喬沒想到,從學校西門出來時,還能再碰見謝凌雲。
道旁的路燈,立著一道修長瘦削的背影。
自然形成的側逆光,籠罩在他周身,像一幅精心設計過場面調度的電影畫面。
只一眼,但戚喬還是辨認出來,是他。
謝凌雲乘坐一輛黑色轎車離去。
那車外型低調,像蟄伏於黑暗中的一名武士。
戚喬還不認識那台車的品牌,只依稀看見一塊京B的車牌,後跟著一串讀起來相當吉利的數字。
那時,她還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究竟有多遠。
周五的經典影片賞析,是戚喬大一最喜歡的課程之一。
第一周的討論主題,是大師格里菲斯的代表作《黨同伐異》。
主講老師是系裡一位聲望極高、退休又被返聘的老教授。
老教授穿著件熨燙妥帖的白襯衣,戴一副精緻的瑪瑙眼鏡,帶著學生一幀一幀地拉片分析。
場面調度、視聽語言、機位、剪輯、聲音……
兩小時的課程結束,戚喬記了滿滿三頁的筆記。
她習慣了這樣的學習方式,樂在其中,總能在聽課的同時,將語言轉換為詳實的筆記,且筆跡整齊漂亮,框架分明,條理清晰。
於惜樂卻與她相反。
她也會記很多東西,卻雜亂無章,只留下簡短的字詞。
恐怕除了她自己,沒人能看懂。
效率的確高出許多,但難免在日後重翻時,連本人都忘記當時記下的詞什麼意思。
多虧於惜樂,在課間大嗓門地將戚喬的筆記宣傳了出去,五分鐘內就被傳閱了一遍。
戚喬並不介意。
她正趁休息時間,思考怎麼去找兼職。
靈光一現,等期末之時,或許可以將自己的腦力勞動折現。
等明年,還能再賣給下一屆有需求的學弟學妹。
雖然現在還不缺錢,但等下學期開始,就會有各種階段性的拍片練習,租機器、請演員、雇攝影師……一筆筆都是花費。
還沒上完大學第一周的課程,戚喬已經為自己制定了賺錢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