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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過去了,現在他和顧征都沒有這麼單純。
但偶然的獨處依舊顯得浪漫,尤其是雨天。
沈辭安突然想起,興許顧征真的是去買東西的,他們剛剛躲過雨的屋檐其實是一家買糕點的早餐店。
只是突然決定的體檢讓這頓早餐被取消了。
沈辭安毫不掩飾,頭輕輕抵在窗上,雨滴不斷拍打著窗玻璃,他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顧征的耳朵,眼睜睜看到那隻耳朵慢慢變紅。
「不就是體檢嗎?你家顧總還非得打電話叫我過來,你是沒手還是沒腳?」林子亭抱怨道。
林家的體檢中心服務質量是極高的,從裝修到醫療設備再到醫療水平,都是業界上層水準,眾安出事之前,林家醫院的醫療設備都由眾安提供,如今眾安還在重整時期,於是改換了其他公司。
林子亭還在療養院上班,距離這裡不近,只是接到了顧征的電話,於是馬不停蹄趕過來,還以為是沈辭安的體檢結果出了問題,結果單純是叫他來陪同的。
好歹算是林家的太子爺,居然被當成工具人使,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麼我家?」沈辭安笑著搖搖頭,「別讓顧征聽見,不然他又得發脾氣。」
研發部的體檢安排在其他區域,他們這邊屬於VIP區,顧征待會還有事,先做完就得先走。陳輕之前還發消息詢問他怎麼沒來,他發了個顧征的背影過去。
【陳輕:約會愉快。】
哪有什麼醫院約會啊,他忍不住扶額。
「說真的,你倆現在到底什麼關係?」林子亭好奇地問道。
朋友之間都覺得他和顧征已經不可能了,畢竟之前關係搞得那麼僵,顧征早在朋友之間信誓旦旦說過不會原諒他的話,如今再看,這話的可信度降地不能再低。
林子亭對此倒也不怎麼驚訝,畢竟他現在也是和前女友不清不楚的關係。
沈辭安支著下巴,一邊翻看體檢手冊,一邊道:「他是我老闆,就這麼簡單。顧征有多彆扭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句話都要掰成三句來說的,能有什麼進展?」
「那倒也是。」林子亭點點頭。
就拿當年他們在一起之前來說,顧征明明早就動了心,但還是像個矜持的小姑娘,愣是讓沈辭安窮追猛打了好久才松的口。
當初沒有矛盾尚且如此,更何況現在還是鬧得滿城風雨,誰心裡都堵得慌的程度。
道阻且長,但未來的時間也很長。沈辭安從來不是個著急的人,顧征恨他也好,不恨他也好,能有現在的狀態,他已經很知足了,不敢再奢求太多。
新的體檢手冊中含有骨科檢查,沈辭安下意識轉了轉自己的手腕。
「走,趕快體檢完,我好回去上班了。」林子亭打了個呵欠。
針管扎進青色的血管,血順著軟管緩緩流進紅管中,沈辭安咽了咽口水,悄悄往外走。
「回來!」顧徵用棉簽按住針眼,起身將採血窗口的位置讓開,「跑什麼跑?你跑得了嗎?」
沈辭安倒吸了一口氣,朝林子亭投去求助的眼神。
林子亭:「……我肚子痛,去上個廁所。」
「我陪你!」沈辭安拔腿往外跑。
面前的門砰地一聲關上,顧征臉上掛著隱隱的笑意,將棉簽拿開,露出針眼,血還沒止住,冒出來了一點。
「你看,不疼的,怕什麼?」
沈辭安:「……」
醫院永遠不是一個好地方,就算作為醫學生,這也是公認的事實。消毒水的氣味無處不在,蒼白的牆面和泛著銀光的針尖永遠讓人毛骨悚然。護士小姐姐長得再漂亮,也不能讓人忽略醫院所帶來的不適。
沈辭安選擇學醫的初心很喪心病狂,他小時候常生病,經常在醫院扎針,手背屁股都是青的,哭的再響,言悅也只會死死摁著他,指著他的鼻尖威脅他不許哭。
針扎在自己身上是痛的,小時候的恐懼感揮之不去,於是從小就想,等長大了,要從挨針的那個變成打針的,要把別人小朋友扎哭。
當然,顧征從來不知道他學醫的初心,課堂上的自我介紹當然是大義凜然的一句『救死扶傷』。
學醫這條路苦得要死,但他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在很多方面他和顧征一樣固執,就像顧征喜歡搞科技,他決定了學醫。
顧征帶著執念恨了他五年,他在國外費盡心思想把這段感情忘了,但一見面,那點愛慕就死灰復燃。
他知道或許真的回不到過去了,也知道學醫並不能避免生病,生病了該打針還得打針,逃不掉的,可他還是想喜歡顧征,還是想當醫生。
一旦決定了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你能不能不要看著我啊?!」沈辭安被按在座位上,手臂抬起來捆上了繃帶,他的血管一向不好找,醫院裡的空調開得太冷,他渾身上下冷透了,看到護士拿出抽血管,別開臉不敢看。
眼睛紅紅地看著顧征,「你就不能出去嗎!」
「不能。」顧征微微挑眉。
「你明明知道我怕……」沈辭安將後半句話咽回去,央求道:「顧征你不要看著我好不好?」
顧征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反而是拿了根凳子坐在他身邊,「沈醫生,怎麼了?」
聽到這個稱呼,沈辭安覺得腦子都暈了。
「不會沈醫生是怕打針吧?」顧征露出吃驚的表情,大咧咧地岔開腿,兩隻手撐住凳子,「你可是醫生唉,醫生難道會怕打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