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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盈忍著眼淚搖頭,她雙手緊緊握住謝凜的手,叮囑他說:「謝凜,注意安全。工作不要太累,要多休息,要按時吃飯,工作再重要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還有……」
楊安坐上前排的副駕駛,他看了看時間,怕錯過這班飛機,會趕不上招投標,忍不住回頭打斷,「謝總,來不及了。」
謝凜抬手揉了揉周琬盈的臉頰,說:「我走了琬琬,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
周琬盈點點頭。
她努力地露出個笑臉,俯身在謝凜臉頰吻了一下,然後終於鬆開了他的手。
她往後退開一步,笑著朝謝凜揮揮手,說:「再見,謝凜。」
謝凜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
但他來不及多想,車子已經開遠。
他靠坐在後排椅背里,楊安拿著文件在跟他確認項目書,他卻莫名覺得心裡有些空,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下意識朝後視鏡看,看到周琬盈還站在原地,遠遠地目送著他。
「謝總?」楊安見謝凜走神,不由得試探著喚了一聲。
謝凜收回神思,說:「說吧,我聽著。」
他估計是他這兩天沒休息好,所以才會莫名其妙覺得哪裡不對。
他抬手揉揉眉心,儘量忽略心中那股莫名不安的情緒。
*
周琬盈站在原地,一直看到謝凜的車徹底消失在眼前。
她一直努力忍著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地湧出來。
她淚流滿面地望著謝凜離開的方向,輕聲道:「再見,謝凜。」
第39章
周琬盈開過記者招待會後, 工作室的電話每天都被媒體打爆,想要找周琬盈接受採訪。
但周琬盈全部拒絕,並告訴記者, 她所有想說的, 都已經在記者招待會上全部回答清楚,以後不會再單獨接受任何採訪。
周洪一家人沒有從周琬盈這裡拿到一分錢, 還在不停找記者控訴這件事,並揚言要找律師打官司。
但自從周琬盈開過記者招待會,記者們對周洪一家人的說法開始持中立態度, 並適當地提出反問。
有良心的記者特意前往周琬盈的老家洛雲村, 採訪當地村民了解周家的實際情況。
八月二十一日, 周琬盈的老師,陳惠雲接受記者採訪。
老師頭髮花白,坐在樸素的家中,娓娓講述一個小姑娘的心酸成長史。
老師在講述的過程中, 多次掉淚,並找出一張老照片。
那是周琬盈輟學以後,陳惠雲即將結束支教離開洛雲村, 委託校長替她們拍的一張合影。
那是周琬盈童年生涯中,唯一的一張照片。
照片裡,周琬盈清清瘦瘦, 穿著奶奶的, 不合身的舊衣服。她背上背著個小男孩, 纖細的胳膊和雙腿上有許多的淤青和傷痕。
那是小姑娘第一次拍照, 站在老師身邊, 對著鏡頭露出靦腆的笑容。
小姑娘是那樣的單薄, 面黃肌瘦, 但一雙眼睛又是那樣清澈乾淨。
記者將攝影機停留在照片上很長時間。
鏡頭拉近以後,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小姑娘身上的那些淤青和傷痕。
老師哽咽地說:「琬盈在那個家裡當牛做馬,沒有得到過一點愛護,沒有一個人關心過她照顧過她。她像出氣筒一樣被家人動輒拳打腳踢,十六歲那年,甚至差點被父母賣給別人換彩禮。我試問各位記者,她這樣辛苦地長大,有什麼義務贍養她的父母?」
瑪麗醫院的VIP病房裡,宋明虹靠在床頭,對面的電視上正報導這一則新聞採訪。
她的目光落在那張舊照片上。
記者將攝影機拉得很近,小姑娘臉上笑容靦腆,可那雙眼睛裡卻仿佛帶著化不開的悲傷。
楊雪原本坐在床邊給宋明虹削水果,見宋明虹有點出神地看著電視,她下意識也朝電視上看去。
新聞里,陳惠雲的採訪已經快到尾聲,她請求媒體,說:「琬盈是我這一生,見過最可憐的小姑娘,希望各位記者能依照事實報導。她這二十幾年的人生已經過得很辛苦,懇求大家不要再用謠言傷害她。」
新聞採訪到此結束,宋明虹若有所思地回過神,拿過遙控器,將電視關上。
照顧宋明虹的老管家從外面進來,說:「太太,周琬盈小姐來探望您,是不是請她進來?」
宋明虹有點意外,沉默了一會兒,說:「讓她進來吧。」
「是。」
管家到外面去叫周琬盈。
周琬盈拎著一隻果籃站在走廊外面,得到允許,才終於走進宋明虹的病房。
她看到陪伴在宋明虹身邊的楊雪,微微朝她笑了笑。
楊雪也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周琬盈走到宋明虹床邊,知道宋明虹不喜歡她,不敢多待,輕聲道:「阿姨,我是來向您道歉的。我父母的事,讓您受到傷害,真的很對不起。」
宋明虹剛剛看過周琬盈老師的新聞採訪,知道了小姑娘小時候過得辛苦,這會兒對她也發不出什麼脾氣,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嗯」了一聲。
周琬盈見宋明虹並不看她,知道對方不想看到她,便不敢多打擾。
她把手裡拎著的果籃放到床頭柜上,然後才又看向宋明虹,說:「阿姨,這些日子因為我,讓您和謝凜的關係鬧得很僵,很對不起。我今天來,也是來向您告別的,我會離開謝凜,不會再在他面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