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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虹為此還跟他吵了一場,怪謝凜動門前的石獅不跟她商量。
謝凜當時說,什麼年頭了,還當是那個時候?再不低調點,您也不怕哪天閃了腰。
謝凜如今掌家,處處講低調,不愛講過去那些排場。
早些年回老宅祭祖,宋明虹身上還有些舊式大戶人家的做派,請劇院的班底到家裡唱戲,一連七天唱下來,封上七位數的禮金,戲班的人自然願意。
謝凜前些年正式掌家,不准再請戲班到家裡唱戲。
宋明虹嘴上不樂意,也知道謝凜有他的道理。
如今這年頭,槍打出頭鳥,低調點不是壞事。
可即使已經低調到門前連個燈籠也沒掛,周琬盈看著這菸灰色的高牆大院,還是深深地感覺到和謝凜之間的階級差距。
謝凜停好車,跟周琬盈說:「在車裡等我會兒,最多五分鐘。」
周琬盈點點頭,說:「沒事,不著急。」
謝凜「嗯」一聲,沒拔車鑰匙,暖氣給周琬盈開著。
他下車徑直朝謝宅走去。
在外敲了下門,有管家從裡面幫他打開門。
周琬盈坐在車裡看著,心裡忽然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
這一棟高牆大院將她和謝凜隔成兩個世界,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和謝凜不會有未來。
可即使知道不會有未來,在謝凜走向她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地放任自己沉淪。
謝凜拿好充電器回來,上車就發現周琬盈眼睛有點紅,他不由愣了下,問道:「怎麼了?眼睛怎麼紅了?」
「有嗎?」周琬盈下意識揉了下眼睛,說:「剛才好像有隻小蟲子飛進我眼睛裡了,我揉了一下。」
「我看看。」謝凜把充電器隨手扔進扶手箱,側過身,抬手掌住周琬盈的下巴。
謝凜掌住她的臉頰,靠過來看的那瞬間,周琬盈只覺得心跳快到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耳根滾燙,臉頰也控制不住地爬上紅雲,身體僵硬到幾乎忘記該怎麼呼吸。
兩人靠得太近,她能聞到謝凜身上凜冽的薄荷香,還有淡淡的菸草味。
她緊張到手指都不知道該怎麼放,無意識地抓緊了衣服。
謝凜看了會兒,並沒有看到周琬盈眼裡有什麼蟲子。
他鬆開她,說:「可能已經揉掉了,沒看到。」
他身體稍稍往後靠,就看到周琬盈小臉燒得通紅。
他看著她,眼裡情不自禁地染上幾分笑意,情不自禁地抬手揉上她耳朵,嗓音低磁,透著幾分溫柔,「怎麼這麼容易臉紅?拍戲也這麼容易臉紅?」
周琬盈搖搖頭。
覺得被謝凜揉著的耳朵更燙。
她有點不敢和謝凜對視,只覺得心跳很快,有一隻小鹿在她心上怦怦亂撞。
等她終於鼓起勇氣抬頭看向謝凜,發現謝凜仍在看著她。
他眼眸有些深,揉在她耳朵上的手指也並沒有鬆開,灼燙了她的肌膚,也灼燙了她的心。
她看著謝凜,緊張到呼吸都很輕。
她看到謝凜的目光從她的眼睛游移到她的唇上,停頓了片刻。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感覺謝凜有微微傾身的動作,她呼吸停滯,幾乎以為謝凜要吻她。
但是沒有。
他似乎有片刻的猶疑,最後只是用拇指指腹揉了揉她的臉頰,便鬆開了她。
他什麼話也沒說,沉默地坐回去,沉默地發動車。
*
山裡的雪景很美,上山的途中經過一大片雪地。
冬日的陽光照在雪地上,林間有周琬盈從來沒見過的大片雪淞。
周琬盈趴在車窗前,望著窗外的眼神充滿嚮往。
謝凜把車停到空地上,熄火拉起手剎,說:「下去玩會兒吧。」
周琬盈很開心,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
謝凜叮囑她,「別走太遠,別離開我視線。」
周琬盈看著謝凜,她從謝凜的眼神中,能看出謝凜多少是緊張她的。
這是不是說明,他多少是喜歡她的?
否則他剛才不會想要吻她。
她抿唇微笑,說:「知道了。」
她打開車門下車,跑向乾淨的雪地里。
她從小生活在西南山區,在最深最深的大山里,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雪,沒有看見過這樣乾淨的陽光。
冬日的陽光透過雪淞照下來,她一點也不覺得冷,她站在雪地里,看遠在天邊的陽光,唇角不自覺地彎起一點點笑容。
她出來了。
她終於從困住她的原生家庭出來了。
她看到了大山外的另一片天地。
她的人生還有很多可能。
她甚至遇到了謝凜這樣的人。
她回過頭,朝謝凜看去。
他單手抄兜倚在車邊,隔得遠遠的,也在看她。
周琬盈忽然想,不管怎麼樣,此刻的謝凜,眼中是有她的。
她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朝謝凜喊,「謝凜,你過來玩雪嗎?」
謝凜遠遠看著她,只看到雪地里一個小小的鵝黃色身影,看到她那張白淨小臉上的笑容。
他心動到幾乎忘記自己是誰。
什麼家族責任徹底不想管。
周琬盈見謝凜沒有過來,便自己蹲到地上去玩雪。
雪積得厚厚的,沒有被人踩過,很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