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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裊裊聞到甜味,從沙發上挪過來,挑了一塊最漂亮的。莊潔拍她手,讓她拿最瘦小的,「學學孔融。」
何裊裊噘噘嘴,拿了一塊最小的。
「我晚上檢查你作業。」莊潔警告她。
「我等會就寫。」何裊裊看著電視不為所動。
莊潔找了幾張舊報紙,把剩下的熱紅薯裹好,給鎮口執勤的莊研拿去。
南坪鎮是一個「米」子狀,大路口四個,小路口四個,每個路口有仨人執勤。大路口是交通要道,夜裡十點以後不管,小路口封死。
哪怕各村嚴防死守,只要熟悉南坪鎮地形的,還是有小道能出去。可出去也沒用,就算出了南坪鎮,光往市裡的路上都設有一道道關卡。
莊潔給他們送了紅薯,順勢站那聊了會,問來往的人多不多。一個人說:「沒啥生人,偶爾會有倆愣頭青想串親,這時候串個啥,親戚家都沒有好飯招待。「
路口風大,莊研裹著軍大衣,戴著帽子催她回去。莊潔問他無不無聊,旁邊倆執勤的搭話,「沒事我們就瞎嘮嘮,無聊啥。」
莊潔沒回家,先折去了一趟殯儀館,把留給他的烤紅薯放前台,出來門點了支煙,掉頭準備回家。
陳麥冬出來,「怎麼不說一聲就回?」
「想著你忙。」
「忙完了。
「行,那你趁熱吃吧,快涼了。」
陳麥冬示意殯儀館,「要不要進去?」
「不進了,抽著煙呢。」
陳麥冬領她去一個避風口,脫了口罩,掏出外套里的保溫杯漱漱口,然後開始吃紅薯。
莊潔抽了口煙問:「前台怎麼沒人?」
陳麥冬說:「特殊時期,要啥人。」
莊潔點頭,「也是。」
陳麥冬吃著紅薯,「知不知道明天啥日子?」
「啥日子?」
「情人節。」
「天天都過混了。」莊潔心驚,竟然都情人節了,「你想咋過?」
「夾著尾巴過。」
莊潔大笑,「有道理。估計今年情人節不會有人曬。」
陳麥冬吃完紅薯漱了漱口,把保溫杯揣兜里。莊潔碰他,「你回吧。」
「不急。」陳麥冬看她。
「你嘴皴皮了。」莊潔說。
「你嘴也皴了。」陳麥冬點了根煙。
莊潔摸了摸,「風嚎得了。」說著掏出他兜里保溫杯,漱漱口,舔了下嘴皮。
陳麥冬覷著眼看她,「特地給我送紅薯?」
「你不是想吃。」莊潔看他。
陳麥冬點點頭,「行,你回吧。」
「平日騷話連篇,這會怎麼害羞了?」
「扯淡兒,老子沒害羞。」陳麥冬反駁。
莊潔摘下手套,摸摸他臉,沒說話。陳麥冬拉開羽絨服,把她裹懷裡,「冷不冷?」
「不冷。」
「我也不冷。」
「希望春天快點來。」莊潔說。
「快了。」陳麥冬應聲。
「想你了。晚上去新房?」
「行,好好睡一覺。」
莊潔笑出聲,「今年人口出生率會不會大幅提高?」
「會,閒著啥事呢。」陳麥冬附和。
「有道理。」莊潔仰頭看他。
「看你嘴乾的。」陳麥冬低頭舔舐。
莊潔手揣他羽絨服口袋裡,仰頭接吻。
陳麥冬鬆開她,「行了,各自回吧。」
「行。」
莊潔到家,收到他微信:我害羞了。
莊潔回:真想天馬上黑。
陳麥冬回:操,做死你。
莊潔回:我也是。
陳麥冬問:你也是什麼?
莊潔回:被你做死。
陳麥冬再沒回。
莊潔發微信給王西夏,說了自己的悸動,和一些羞於啟齒的情感。
王西夏回她:很奇怪,有時候在親密關係里,我也總是會被自己各種羞恥的情感和想法騷到,震驚到。
莊潔大笑,回她:我也是,自己都被自己說出的話嚇到。」
王西夏說:我倒不覺得這畸形或不正常。
莊潔回:我不覺得畸形,就是覺得奇妙。有些瞬間會吃驚,原來自己還有這一面。
王西夏回:所以人看透了自己是個啥貨色,就不會刻薄別人。有時候人與人相處,並不是學習對方身上的優點,而是從對方身上看見自己的缺點。
莊潔回:我有性格缺陷,愛擰巴。
王西夏回:誰不擰巴?但咱倆有自知之明懂得安分做人。我不找你事兒,你也別瞅我毛病,大家都一路貨色,犯不著相互揭老底。
「就那誰、我堂嫂王寶甃,我是嫌她作,但她的作很有分寸,她只在我堂哥面前作,在她家人面前作。這種無傷大雅的作,完全不必苛責。咱們看不慣是咱們的問題,不是對方的原因。王寶甃以前在公司口碑和人緣都很好,我從未討厭過她,甚至我說她「作」的時候,是有一些羨慕情緒在的。」
莊潔回:你堂嫂好打交道,托她辦事,她能不能辦會直接說明,沒什麼花花心思。
王西夏回:對,她為人處事上不錯。你跟她很熟,她是一個樣兒,你跟她不熟,她又是一個樣兒。就我們家這破事,她以前跟我堂哥鬧,我覺得完全沒毛病。我堂哥這人重情義,他絕不會為了娶王寶甃,就跟我們家斷絕關係。他要斷,就不是我堂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