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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吃了飯我帶你去。」
何裊裊寫好作業,也一一檢查完,去了廚房幫莊潔打下手。莊潔點她頭,「我妹兒怎麼這麼懂事?」
「我本來就懂事兒。」何裊裊撇嘴。
「能當你姐姐我真是太幸福了。」莊潔切著菜說。
「哼,昨天還嫌棄我來著。」何裊裊嘴上這麼說,實則很高興,因為她剝蒜瓣的小爪特麻利。
「你冬子哥的奶奶誇你,說你將來有福氣,會有一番驚人的成就,說不好回頭姐還要靠你吃飯呢。」莊潔逗她。
何裊裊蹲在地上埋頭笑,「哼,我就說吧,總有慧眼識珠的人!」
「看你那小樣兒。」莊潔輕踹她,她沒蹲穩,一下側翻到地上,但她不生氣,拍拍手又蹲好,抱住莊潔腿撒嬌,「我不管,我要上哈佛麻省斯坦福,我要像屠呦呦奶奶一樣拿諾貝爾獎!」
「了不得!你竟然知道屠呦呦……」
「你小看人!」
「行,她拿的是啥獎?」
「生理學獎和醫學獎!」
「她研究的啥?」
「青黴素青黴素!」何裊裊說。
「吃才!」莊潔打她,「青蒿素青蒿素,茼蒿的 hao。」
「我知道我知道,治療那啥疾的!我就是不太認識字。」
「六年級了你都。」莊潔點她頭,「那念瘧疾。虐待的虐同音,nue!」
「哎呀太生僻了嘛。」
「僻你個頭。」莊潔笑她。
「你等著吧,將來我就是錢學森,鄧稼先,袁隆平,屠呦呦這樣做出偉大貢獻的……」
「快點剝蒜,別噴了。」
「哼,別看不起人,等將來我上了課本教材,上了中央新聞,你孩子就會驕傲地喊:這是我小姑!這是我小姑!」何裊裊歪鼻子道:「將來侄子們高考,想上清華我一句話的事兒!」
莊潔服了,一個輩份都理不清的人,在這亂吹牛皮。
王西夏發微信同她唏噓,說美國總部亂成了一鍋粥,有兩個高層確診了新冠。莊潔炒著菜語音她:要是太亂,絕對會有影響。
王西夏回:影響很大。我現在每天都替全球禱告,替美國人禱告,趕緊全民戴口罩,趕緊回屋呆著吧。否則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莊潔問她:老於在英國困小半年了吧?
王西夏回:前兒回來了,目前在上海酒店隔離。
莊潔回:回來就行。北京怎麼樣?
王西夏回:疫情前沒手機出不了門,疫情後沒口罩出不了門。我屋裡擠了倆同事,都是疫情嚴重區,房東鎖門不讓住。
莊潔問:你們仨咋住?
王西夏回:床上沙發打地鋪,將就住得了。
莊潔回:你沒回老徐那?
王西夏回:老徐忙,我周末去。
莊潔哼哼兩聲:乾柴烈火吧?
王西夏回:當然。憋三個月了。
莊潔惡狠狠地回:憋死你。
王西夏回:真他娘身心舒暢。
莊潔說:我從良了,以後不爆粗了,尤其爆女人的粗。
王西夏回:主要爆男的粗不好聽。日恁哥?日恁爹?日恁先人?爆不出口。
……
莊潔問:有事沒?不想跟你閒扯淡。
王西夏回:再嘮五分鐘,馬上就下公司班車。
……
王西夏說:你是在鎮裡,感受不到疫情的影響。我朋友圈裡開貿易公司的,開工廠的,好幾個都倒了。尤其是外貿。
莊潔回:一樣。我一個朋友年前囤了幾百萬的貨,等著開春爆單。現在過季了,全砸手裡了。
王西夏唏噓:萬算千算算不過天。我武漢同事的父母因為疫情都去世了,很荒誕,開開心心回家過年,過個年家散了。
莊潔問:他現在還好嗎?
王西夏回:前幾天他在朋友圈裡發了張結婚證。而且辭了工作,打算跟老婆在老家做生意。
莊潔回:咱們鎮上一例確診病例都沒,沒法跟真正的親歷者比。悲喜自渡,他人難悟。接著又回:就這吧,我正忙燒飯呢。
寥濤回來吃晚飯,提了幾句廠里的事,說有一個工人應變能力很強,想栽培一下,回頭她要有事她也能管廠子。
「好事,至少要培養一個能管事的。」莊潔附和。
「但你這姨不差錢,她兒子才去市里念高中,她是在家無聊了,才來這消磨時間。」
「她多大?」
「四十出頭吧?」
「你可以給她分紅或股份……」
「屁大點廠,還分紅股份。」寥濤說。
「你想留住人才,肯定要捨得下本。」莊潔說:「你分給她越多,代表你賺得更多,不要怕分紅。」
「公司願意給我年薪一百萬,我得是創造出了更高的價值,憑本事拿!資本家的錢那麼好賺?」莊潔說:「如果工廠你想小打小鬧,那目前狀況就行,我平常再幫你推推。如果你想做大,自己一個人是絕不可能的。」
「做多大?」寥濤看她。
「有本事你做上市。」莊潔好笑道。
「反正不管你做多大,我將來都要拼自己的事業,我絕不可能回來賣燒雞……」何裊裊話沒完,頭上挨了一筷頭,寥濤說:「吃吧吃吧,哪都有你。」
何裊裊捂住頭噘著嘴,不太服氣。
「媽,咱家表達方式得改改。」莊潔嚴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