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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美人躺床上道:「不擊,我心塞!」
梁爸湊過來道:「擊個嘛擊個嘛!兒子願意讀經濟接公司,這多棒啊!」
陳美人跟他擊了個掌,頂了下拳頭,「預料之中的事。」
梁爸跟她並肩躺下,憧憬道:「用不上幾年咱們就該退休了!」
陳美人睇他一眼,「你不是還能再干四十年?」
梁爸摟著她道:「我那不是客套話?四個月我都不想干。」
陳美人惆悵道:「憨子,你兒子想娶媳婦了。」
梁爸訝異道:「他有對象了?」
陳美人擰他臉說:「人憨就是有福氣。」
梁爸趴過來道:「我覺得不該鼓勵兒子考北大,他要是卯足了勁沒考上心裡落差該有多大!」
陳美人打斷他,「這點落差要承受不住,活該進公司看大門。你別小看了兒子,他身上有股韌勁。」
梁爸心疼道:「我怕他太苦,精神上受不了。」
陳美人踢他,「你那副表情收起來,要往拔尖的大學考就得能吃下苦。無錫能攛掇寶寶考,那肯定是有兩分譜。」
梁爸托著腮道:「我高中模擬班上倒數第二,老師照樣鼓勵我考清北。」
陳美人瞥他,「你老師那是客氣。無錫這種事不關己的人精,能輔導到清華的她只跟你保證到人大!那天飯桌上都逼到那地步了,她才勉強保證三十分。三個月時間我也能輔導三十分。」
梁爸問:「那你怎麼不輔導?」
陳美人捏他嘴,「別說話了行不行。」仰天看著天花板,「兒子的數學有基礎,她要是願意使勁,五十分都不成問題!」
梁爸起身道:「我聽不下去了,我去洗澡!你把五十分說的比喝水都容易。」
陳美人伸腿攔他,「回來回來,不是小看你們父子倆。無錫把你們打包賣了,你們回頭還得幫她數錢!」
梁爸搖頭,「背後非議人不好!」
陳美人擰他耳朵,「你懟自家人咋這麼能懟?」
梁爸捂著耳朵說:「小無秉性多像她爺爺,人在學校那麼辛苦,晚上還要多輔導一個小時。」
「你懂個屁,我懷疑她有企圖!」
梁爸道:「人保證三十分,你說她是人精。人現在使了勁,你又說她有企圖,怎麼好賴話都…,」
陳美人沖他拋個媚眼,梁爸警惕道:「幹啥?」
陳美人翻了個身,嬌嗔道:「討厭!」
梁爸撲過來道:「咱們深入深入?」
陳美人推開他,「老娘沒興致。」走進浴室回頭道:「跟你深入,沒勁!」
梁爸追上去道:「你找事!」
…………
無錫拎著包子從食堂出來,剛咬上一口,就接到表哥無辜的電話。無錫跟老胡請了假,拎著包子往校門口走。
無辜沖柳樹底下的人鳴笛,無錫上車繫著安全帶,示意他看路口禁止鳴笛的標誌。無辜掉著頭問:「我以為你知道呢。」
「沒人告訴我。」
無辜不在意道:「那肯定是我爸不想打擾你。」
「醫生怎麼說?」無錫問。
「是什麼動脈硬化閉塞?昨兒單位里忙的要死,你舅舅在電話里好像是這麼說的?醫生說要動手術。」
「什麼手術?姥姥身體能承受?」
「說要放幾個支架。醫生能這麼說肯定是身體狀況允許。之前奶奶整天捶腿嚷著說難受,走不了多少路就要歇會。你舅舅要帶她去檢查,奶奶死活不去說是老寒腿。沒得治。昨兒在小區正走著動不了了,被人攙到椅子上歇了倆鐘頭,一直等到我爸下班回來。」
「舅媽沒在家?」無錫看他。
「別提了!你舅媽閒著沒事非要去飯店幹活,一個月也掙不了三核桃倆棗。因為這事我爸跟她大吵了一架。這事就怪我媽,奶奶都八十歲的人了,家裡哪能離得開人?這要是找個大事誰擔這責任?」無辜沒好氣道:「姑姑那脾氣是軟茬?她能埋怨死我媽。」
倆人進了病房樓,姑姑無颯和舅舅站在樓道角落。舅舅看見無錫迎過來說:「正要給你打電話呢,起初以為老寒腿犯了,沒想到是動脈硬化閉塞。醫生說太嚴重了必須放支架。」
無颯道:「去年我就說要來醫院…,」
舅舅回頭道:「現在說這些有用?咱媽脾氣那麼倔你怎麼不帶著來?」
無颯挑了下嘴角,「媽為什麼不來醫院,你心裡就不清楚?」
舅舅擺手道:「你常有理,我沒出息我沒錢行不行?」無錫越過他們進了病房。
舅媽端著尿盆從病房出來,看見無錫紅著眼圈說:「你姥姥剛睡著,你過裡頭坐會。」無錫繞過倆床位,走到貼著牆的第三個床位,站那看了會,輕挪了把凳子坐下。
舅媽端著尿盆進來,隨手把尿盆放到床底下,朝門口望了眼,坐病床上輕聲哽咽道:「這事怪我,你舅舅根本不讓我出去幹活,我幹了還沒半個月,你姥姥就找個事。」無錫摸著姥姥乾枯的手沒接話。
舅媽壓低了聲音說:「我是想著減輕點家裡負擔,你表哥工資剛顧住房貸車貸,他正是談女朋友的時候,咱也不讓他太寒磣。你舅舅那點工資也剛顧住家裡開銷,無瀾還在讀高中,家裡每個月根本沒余錢…,」
無錫抽張紙巾遞給她,隔壁床頭「哐」的一聲掉了個瓷茶缸下來,姥姥的手抖了下,無錫不滿的看過去,那人連聲道歉,「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