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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扶了扶眼鏡,接過資料,看完後點了點頭,「不錯,但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
江成遠說,「我聽說,像這種程度的傷如果休養不好,很難完全康復。如果高強度用眼,或者工作環境存在問題,可能在手術的一段時間後才出現其他併發症。」
教授猶豫片刻,「這種情況已經造成眼內感染,手術後感染其他眼部疾病的概率的確大大提高。」
「也就是說這起一年前的事故和該名員工目前失明的現狀,可能存在某種聯繫?」
教授有些錯愕,隨後斟酌著說,「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從患者情況看……」
江成遠將一個公文包拿上桌推過去,「如果您也覺得認可,我想請您出具一份專家意見。」
教授頓了頓,佯裝不經意地接過放下,「我當然願意從專業角度提供一些幫助,但要清楚,這只是一種可能性,並不是必然的。」
江成遠點頭,「我明白。」
在兩人說話時,季陽皺緊眉,神色怪異地看著江成遠。直到他們從醫院離開,季陽始終一言不發。
第76章 我也可以
從醫院出來,季陽坐上駕駛座,車輛駛出停車場,全程兩人都沒有交談。
車廂內氣氛安靜而壓抑。
開出路口時,季陽才開口,「你事先沒跟我說聯繫這名教授是為了這個。」
江成遠按了按鼻樑,「我要這份材料的目的是庭前調解,說服那個人放棄刑事訴訟,只要求民事賠償。這對他們這樣的家庭會更有利。」
季陽說,「你在跟我做解釋嗎?」
江成遠沒說話。
「這說明你也知道你剛剛的做法很危險。」季陽手指敲打著方向盤,「如果我還是檢察官,就憑你剛剛的行為我就可以提出指控了。」
江成遠點了點頭,「很高興你已經辭職了。」
季陽說,「當事人自願做出選擇,和你自以為是幫他判斷,並用手段誘導威脅是有很大差別的。」
江成遠聲音平淡,「我沒有威脅,只是幫他們節省時間,對誰都好,我們也會儘量在賠償上做彌補。」
江成遠的話說完,季陽說話時就有些惱怒,「不要裝著你在為那個受害者著想,你只是在利用對方的無知和弱勢耍把戲,替蔣文星那個蠢貨做的事擦屁股罷了。」
江成遠說,「你何必這麼生氣?律師當然只對委託人負責。」
季陽深吸一口氣,「我們是朋友,我相信你,從以前到現在,你要我做的一切我問都不問就會去做。但我以為你會有點警惕?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抓你的把柄嗎?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冒險值得嗎?」
江成遠說,「好了,季陽,你不需要擔心。」他轉過頭,態度溫和,「要去喝一杯嗎?」
季陽扭頭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江成遠笑了下,「你太緊張了,去喝一杯吧。我最近也很累。」
季陽盯著他的笑看了會兒,終於慢慢平復下來,「還是去老地方嗎?」
江成遠點點頭,「好。」
車輛轉了個彎,天色陰沉下來,有蒙蒙的雨絲落在車窗上,季陽說,「我聽孫旭說你前陣子還接了一個殺人案,非常複雜,是因為那件事休息不好嗎?」
江成遠轉回頭,閉著眼睛,「是有點難辦。」
季陽問,「那邊的要求是什麼?」
江成遠說,「留一條命。」
「不判死刑都這麼難?」
江成遠嗤笑了一下,「總有些人蠢到以為不管怎麼做,他都有特權死不了的。」他頭向後靠,「在拘留所里還鬧事,這樣一來,我的確有點想看看真到死刑執行的時候,他會怎麼樣。」
季陽說,「那你就不要幫他打了。」
江成遠搖了搖頭,嘴角勾了點,「我總得有點職業道德不是嗎?」
車最後停在一家很隱蔽的小酒吧門口。
這是一家會員制的酒吧,更注重私密性,推開門是一串長長的階梯,通向地下,轉過一道牆後,才有了酒吧的樣子。吧檯,卡座和舞台,有歌手抱著貝斯用煙燻嗓在唱爵士,昏黃燈光讓這裡多了層神秘感。
季陽他們在角落的卡座坐下,叫了一打啤酒和兩杯威士忌。他們只是來喝喝酒,聽聽歌,放鬆一下,幾杯酒下肚,兩人聊天聊得也隨意。在外頭他們是不聊案子的,尤其是酒精作祟的時候,所以聊往事比較多。
季陽舔了舔留在嘴角的酒液,看著對座的江成遠。臉龐半明半暗,整個人看起來閒散恣意,朦朧的氛圍燈下看人會顯得特別好看,何況本來他對人就挺動心的。有賊心卻沒賊膽,先不說兩人都是alpha,江成遠對他從來就沒那個意思。
季陽因為信息素味道和長相問題,分化以來,都容易被欺負和騷擾。到了大學,他長得好看,被校籃球隊的隊長看上了,以為他是omega,追了他半個學期,季陽為了擺脫糾纏,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結果隊長無法接受自己追一個alpha追得全校皆知,惱羞成怒,揚言要教訓他。季陽被一幫籃球隊的人堵在體育館,是江成遠出現幫了他,兩人雖然逃了出來但都受了傷。之後在模擬法庭比賽里又碰上,一來二去就很熟了。江成遠性格是比較冷淡不多話的,但一站上法庭就很不一樣,季陽可能是被他在法庭上的樣子給吸引到了,毫不誇張地說,江成遠簡直就是為這份職業而生的,對一切法例法條都駕輕就熟,所有邏輯把戲都遊刃有餘。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季陽知道自己在刑訴這條路上不可能超過他的,才選擇了另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