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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遠無聲嘆了下,從容地給肖舟側頸的傷口貼上紗布,「你很好看透,無私,仗義,想做個英雄,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後果是什麼?」
沒有得到肖舟的回應,江成遠就繼續說,不緊不慢,「你是怎麼計劃的?直升機不行了,遊艇是個不錯的選擇,空間夠大,她可以偷偷藏在船艙里,沒有人會發現。正好我父親有,也許你可以說服我走海路。我在這方面不會太在意,你討好我一下,我就點頭了。」
肖舟怔愣著,就只能聽他說,貼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頭,不知道是那裡有監控,還是江成遠真的能看透他。如果是後者,這種透徹的洞悉讓他不寒而慄。僅僅是知道他和劉曦見了面,就能推斷出他想做什麼。
江成遠說,「你不相信她瘋了,你覺得我囚禁了一個正常人,所以你要幫她逃出去。你這滿腔的正義感亟待一個宣洩渠道,她是弱者,所以你要去救她。」
兩人四目而對,江成遠嘴角有謔意。
肖舟深呼吸了一下,「她是一個人,她有權利選擇自己怎麼生活。」
江成遠點頭,「是啊,不錯,你說的有道理,那就讓她走。」
肖舟險些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麼?」
江成遠說,「我從來沒有一定要關她的意思,你怎麼會覺得是我在關著她呢?」
肖舟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說,江成遠為什麼要關她呢?因為像劉曦說的,怕劉曦出去掀了江成遠老底,爆出醜事,替父伸冤?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江成遠的底線又在哪裡?既然搞定了一個劉西元,還搞不定一個劉曦嗎?
江成遠伸手捏了捏他下巴,讓他不再是一副驚訝錯愕的樣子,「我雖然不算什麼道德標杆,但非法囚禁這事兒也沒必要做。她那麼想走,就按你的設想,我讓她走。明天下午我們會坐船離開,你可以提前讓她上船。」
肖舟卻突然說,「我沒有不相信你。她的確跟我說了一些事,但我沒有完全相信她。」
江成遠不動聲色,「哦?她怎麼跟你說的?」
肖舟將劉曦的話複述了一遍。
江成遠聽完了,眉目冷峻,仍然沒什麼過多的情緒流露,「你為什麼不相信她?這些事沒有什麼明顯的邏輯漏洞。」
肖舟說,「因為我覺得你不會。」
江成遠不出聲了,一雙幽黑深邃的眼沉默地注視著他。
肖舟垂下眼,手抬起有些無措地摸了摸頸上的紗布,「我的確想要帶她走,但我並不覺得你們在囚禁她。她的生活條件很好,沒有一個牢房會是這樣的,我只是覺得讓她再在那裡待下去,她會越來越偏執,瘋狂,所以我想是否應該讓她接觸一點外部的生活?」
肖舟說,「我就是來問你的意見的。」
聽到這裡,江成遠頓了頓,嘴角勾起,終於微微笑了點,而不再是那副戲謔嘲弄的樣子,「你不是來問我的,你是來說服我的。」
冰冷修長的手指抬起撫摸過肖舟的臉廓,「你憑什麼能這樣篤定?」
肖舟好像被凍結了一樣不能動彈,他不知道江成遠這句話指的是哪一點,是相信他不會還是想要勸服他。
肖舟斟酌著,然後傾向於後一項,「沒有規定說不能試一試。」
手指停在他的頰側,江成遠俯身靠近他,嘴停留在半寸的距離,鼻尖相觸,彼此都能在對方的眼中找到自己的身影。
肖舟一動不能動,一瞬感到酒意昏暈,他聽到江成遠說,「你運氣真好,又贏了一次。」
從江成遠那離開後,肖舟去了劉曦那兒,簡單說了情況,讓她準備一下。劉曦似乎既懵懂又意外。
第二天,江父江母送他們到碼頭,劉曦提著一個簡陋的小皮箱,緊緊跟在肖舟身側,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在遮掩的長髮後不安地閃爍。
看到劉曦出現,江父江母神情都很奇怪,但江成遠應該事先跟他們打過招呼,因而除了略顯詭異的氣氛,倒沒有出現其他舉動。
江母抱了抱江成遠,在他耳邊低聲說著什麼,十分不舍的樣子。
等到了肖舟面前,經過之前一晚的交流,江母對肖舟眼神十分溫和,她看了看一旁的劉曦,拉著肖舟往旁邊走了點說,「你不要在意劉曦的事,成遠和她都是過去了。」
肖舟有些尷尬,知道江母是怕他吃這種沒名堂的飛醋。
江母卻還是不太放心,「成遠這次堅持要帶她離島去治病,不過是同情她,盡一點朋友的情分,你不要想太多。當初不是她用了藥,成遠壓根不會和她有什麼牽扯。」
用藥?肖舟很驚訝。
江母看肖舟驚訝的樣子就知道他不知情,猶豫再三,還是簡單地說,「其實這也怪我。他們之前訂婚是我裝病逼著成遠答應的,兩人一直是有名無實。後來劉曦的父親入獄,劉曦為了找人幫忙打官司,找上了成遠,成遠不願意,她就用藥讓成遠標記了自己,以此為要挾。標記成功後,O對A的影響是非常明顯的,成遠之後為了洗去標記也受了不少罪。」
江母微微嘆氣,「所以這次成遠帶你回來,我還是不太放心,之前才跟你說那些。」
肖舟一時啞言,江母說的又全然和劉曦說的矛盾了。
他順著話頭應承了江母幾句,江母突然問,「那枚戒指帶好了嗎?可別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