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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半年,我就得知了彎彎自殺,老師病逝的消息。」最後一句話說完,江成遠嘴角泛出一絲自嘲的冷笑,「我沒能看到她們最後一眼。」
身子突然受力往前一撲,後背貼上一個炙熱溫度。
江成遠穩住身形,肖舟的手臂環過他的腰將他勒緊,輕輕地貼著他背說,「如果很難受,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
江成遠把手放上肖舟的手背,輕輕拍了拍,「沒事,已經很多年了。」
肖舟呼吸著他身上的煙味、酒味、殘留的涌動的信息素,隔著一層薄薄布料傳遞過來的熱度,汗水浸透了衣服。他看著江成遠後頸遮蓋住的地方,遲疑著把手按上去,「這裡也是嗎?」
江成遠身體一僵,聲音克制著,「為了減弱信息素的影響,那時候用碎玻璃毀壞了腺體,回來後做了手術修復,修復後對信息素特別敏感,容易失控,醫院檢查說是分泌出了問題,有身體原因也有心理因素。」
肖舟察覺到這種變化,收回手不敢再碰,他貼著江成遠的後心,被這些話震撼得腦內紛亂。
他又想到了之前從外頭聽到的傳聞,為虎作倀,惡棍幫凶,所以這也是江成遠走上了一條截然相反道路的原因,他對原來的信仰理念產生了懷疑,就到了另一種極端,迫不及待地要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對錯,換一種做法會發生什麼。推翻否定原來的自己,以抵消心底的罪惡,如果這樣子受到了挫折,得到了不好的結果,那就換一條路走。
肖舟不言不語安靜著,腦子裡卻閃過了許多東西,他知道這些話的分量,輕描淡寫幾個字,卻都是血淋淋的親身所歷,這其中的掙扎困苦豈是三言兩語能概括得了的?身體上的傷還算了,精神上的打擊才是最無法承受的。
他舌根陣陣苦澀,心裡卻又有一絲驚訝驚喜,他心覺這樣不對,他在拿江成遠痛苦的經歷做籌碼,做擔保,做他愛意的憑證。
江成遠在肖舟的懷抱里轉過身,和他面對面,驚訝地看到肖舟臉上竟然有水痕,抬起手抹去眼旁淚漬,「好了,你在可憐我嗎?」
肖舟抓住江成遠的手,閉上眼,把臉貼上去蹭了蹭,「我覺得我好可恥,我應該替你難受,可我竟然有些高興。」
「高興什麼?」
「我高興你願意說出來,也高興我能知道。」手臂更緊地圈住,臉側過去親吻上掌心,像小狗一樣一下一下舔著掌心的紋路。
江成遠用沒被抓住的手摸了摸肖舟的頭髮,又摸了摸他通紅的耳垂,自己也笑了笑,「我還是第一次跟人說這些,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但好像的確鬆了很多。」
肖舟看著他,「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不去想這些?」語氣小心翼翼的,好像用大一點力氣就會吹散眼前聚攏起來的一捧沙。
江成遠都不由被他這種小心給弄得心裡潮乎乎的,低下頭咬了咬他下頜的骨頭,「你不用做什麼,你就這樣很好。」
「我怎麼樣?」
「留下來,陪著我。」
肖舟被他這種孩子氣的話逗笑了,「我能走去哪呢?」
江成遠也輕輕笑起來,表情放鬆了點,把他抱得更緊了。
兩人從車庫離開,江成遠拉著他走了兩步,才發現肖舟沒穿鞋,江成遠有些好笑,「你就這樣下來了?」
肖舟一時尷尬得臉紅,去車上拿了鞋穿上再上樓。
上樓進了屋,肖舟先去洗澡,把身上沾的泥洗掉,洗澡的時候他才發現腰上青了一塊,是之前做的時候腰下一直硌著塊石頭。他不小心扯動了點腰就疼得厲害,好像要斷了一樣。
簡單沖了沖就出來想找點藥揉揉。客廳的窗簾沒拉,天已經都亮了,清晨的陽光照進來,滿屋亮堂。
江成遠站在窗前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聽不清在說什麼,身形高挑,五官輪廓濃重,只是神情偏冷漠嚴酷,狹長雙眼透過高空的落地窗俯視著地上人群,
肖舟只站了一會,江成遠就察覺到了,又快速交代了幾句,收了線,轉過身,「我要出去一趟,你一晚上沒睡,等會早點休息。」
「現在走嗎?」
江成遠走進臥室換了套衣服出來,「嗯,有點急。」剛走到門口,頓了頓又折回來在肖舟額頭上親了下,「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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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時,江成遠走進公安局。
冷白的日光燈,一排藍色塑料椅,一個年輕人被手銬銬在最邊上的位置,兩個值班的警察圍著他。其中一個不耐煩地摔下記錄本,一把揪住那個人的衣領,沖他吼,「你老實點說話,你開車撞了人你知不知道?別給我支支吾吾的,也不看看這是你編謊話騙人的地方嗎!」說著也是氣急了,抬手就朝他後腦勺來了一下。
那人一下被打懵了,反應過來後有些歇斯底里,「你個破警察你敢打我?」
江成遠一進去,另一個警察反應極快地朝他看過來,臉色一變,拉了下在問話的人,「律師來了。」
罵人的警察氣還沒緩過來,臉色漲得通紅,扭頭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人,重重哼了一聲,一鬆手,把人扔回椅子裡,自己往後退了一步。
江成遠走上前,低下頭從公文包里拿資料,眼沒向他看,話卻是對他說的,「你自己交出證件停職一段時間還是要我向你的上司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