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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沒有不滿,順利通關。
溫以穗輕輕舒口氣:「傅先生今晚是剛好路過嗎?」
對方趕到及時,通訊錄上沒有備註的那個號碼自然也沒有撥通。
「剛好在那邊吃飯。」傅明洲聲音淡淡,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久留。
他側目:「手機有緊急聯繫人嗎?」
「有啊。」溫以穗垂首,手指在屏幕上敲點,眼底適時流露出幾分落寞。
「但是傅硯沒接。」
車內安靜,窗外暴雨初歇,偶爾水花濺起的聲音響起。
溫以穗側身,恰好落入傅明洲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緊急聯繫人是突發狀況時能第一時間聯繫上的人,如果聯繫不上……」
傅明洲抬眸,意有所指。
「建議換人。」
第七章
長久的安靜。
窗外樹影簌簌落在車窗上,昭示著車子向前移動的行跡。
溫以穗緩慢抬起眸子,淺色眼眸暈染了一整片的夜色。
以及,稍縱即逝的詫異。
夜晚的醫院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溫以穗的腳背高高腫起,被細高跟踩中的部位猙獰又可怖。
行動不得,只能在原地等候,任由傅明洲發號施令。
男人沉穩,冷靜,黑色西裝下的身影頎長清雋,穿過擁擠亂糟糟的人群,傅明洲不疾不徐,朝溫以穗緩緩走近。
手上是剛從醫生那得到的檢查報告。
練舞的人難免會有舊傷,溫以穗也不例外。
之前韌帶拉傷,再加上這回扭傷的腳踝,溫以穗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能跳舞。
幸好她最近沒有演出,否則肯定會耽誤。
不幸中之大幸。
溫以穗無聲鬆口氣。
私人醫院,傅家還是投資商之一。
以為受傷的是傅家人,院長如臨大敵,匆匆帶著骨科醫生前來。
只是走廊的盡頭,看見的卻是溫以穗的身影。
「……溫小姐?」
視線移向傅明洲,院長臉上的訝異更甚,「二少爺。」
院長不止一次見過溫以穗,偶爾接到電話,還會親自前往梅園,為溫以穗看診。
只不過以前,陪在溫以穗身邊的,都是傅硯。
傅家二少爺回國的消息不算秘聞,院長只是沒想到會在此時和對方見面。
黑色方框眼鏡擋住了眼角的皺紋,院長抬手輕扶:「之前照顧溫小姐的護工今晚休息,要不要我重新找……」
「不必了。」
聲調清冷,聽不出任何情緒。
傅明洲性情冷,院長理所當然,以為對方不想多管閒事。
忽的卻聽傅明洲道:「晚上我留在這。」
溫以穗住的病房是個小套間,臥室客廳盥洗室一應俱全。
不算小,然而多了一個傅明洲,溫以穗莫名心生逼仄。
算起來不過幾面之緣,今晚平白麻煩傅明洲,已是大大的過意不去。
斟酌著,溫以穗倏然開口:「傅先生,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你能走路?」
輕描淡寫的一句,掐滅了溫以穗所有的念頭。
她不喜歡陌生人近身,上回來醫院,陳姨也在一旁,近身的事都是陳姨在忙,多餘的才交給護工。
溫以穗皺眉:「那我讓陳姨……」
「陳姨心善。」
傅明洲垂眼,視線從溫以穗臉上移向她腳背。
陳姨心善,要是大晚上看見溫以穗這模樣,今晚肯定揪心,睡不著覺。
正說著,恰好陳姨也打了電話過來,詢問溫以穗何時歸家。
夜風從窗外灌入,連帶著身後嘈雜的人聲,也飄至聽筒。
陳姨不由警惕:「小小姐,你還在明季嗎?」
「我……」溫以穗眼神飄忽,一時忘詞。
「陳姨,是我。」
手機被傅明洲接了過去,男人神情冷靜,「嗯,我今晚也在這邊吃飯……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只三言兩語,電話已然到尾聲。
「我和陳姨說你今晚在明季休息,明天早上再告訴她實情,別讓她擔心。」
幸好先前溫以穗打發司機回家,說話才不至於露餡。
溫以穗輕輕頷首,又溫聲道謝。
說是陪同,其實傅明洲一直待的客廳,隔著一扇門,依稀能看見傅明洲的輪廓。
傅明洲端坐在沙發,面容冷冽,筆電平鋪在膝蓋上。
標準的英式發音,傅明洲一口倫敦腔,聲線低沉醇厚。
聊天內容皆和工作有關,不難想像對方是在開海外視頻會議。
本來十點鐘的會議延遲到現在,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發生在傅明洲身上。
視頻的背景也有所改變。
礙於傅明洲的性格,下屬即便心有困惑,也無一人敢當面發問。
一個鐘頭的會議縮短至二十分鐘,速戰速決。
視頻結束,傅明洲習以為常摘下耳機。抬眸,視線輕輕從對門掃過。
陌生的環境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睜眼盯著天花板半晌,困意伴隨著傅明洲低沉的聲線,終於有所上漲。
無奈還未正式入睡,耳邊的聲音驟然停歇。
顯而易見傅明洲工作結束,一切又重歸平靜。
窗外聒噪的蟲鳴鼓動著耳膜,腿腳不便,溫以穗連翻身都成了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