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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透過層層水晶,悄無聲息落在溫以穗肩上、眉眼。
那張隱在陰影后的容顏緩緩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倒吸一口冷氣。
落針可聞。
先前再多的猜忌、不屑,在此時此刻紛紛消失殆盡,眼中所見,只有女孩小心翼翼提著裙擺的身影。
禮服昂貴精緻,精心點綴的細鑽在光下熠熠生輝,泛出淺色光暈。
驚詫的同時,更多的是湧上心尖的猜疑。
手指緊緊攥著沙發扶手,林菡心下震驚,險些失了聲。
「溫以穗,你怎麼會在這?」
赴宴的人,身份非富即貴,就算是陸延,也是和俞遠結伴而行,方被允許進門。
林菡自然而然的,將溫以穗代入某個商賈的女伴。
她笑笑,挑釁發問:「溫小姐是陪誰來的,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吧?」
「菡菡。」傅硯壓低嗓子,低聲呵斥。
林菡甩開傅硯的手,怒火衝散理智:「宴會需要邀請函,溫小姐應該有吧?」
「沒有。」
溫以穗聲音輕輕,聲如其人般好聽悅耳。
雖然不知林菡和溫以穗有過什麼矛盾齟齬,然而第一印象加分,眾人還是暗暗將天平撥向溫以穗那端。
小聲抱怨林菡的咄咄逼人。
私語傳入林菡耳中,女人目眥盡裂,趾高氣揚抬了抬下巴:「那你怎麼進來的,顧家的保安就這麼做事的嗎,隨隨便便就讓身份不明的人進來?」
林菡揚聲,欲喊保安進屋趕人,可惜無人理會。
「好奇怪,你回自己家,也需要邀請函嗎?」
溫以穗雲淡風輕落下一句,直接擊碎了所有人對她身份的猜疑。
……自己家。
能將顧家別院稱為自己家的,只有……溫小姐。
陡然瞧見傳說中溫小姐的真面目,眾人心上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先前的種種猜疑,種種設想,在聽到溫以穗親口承認的那瞬間,通通成了泡影。
還在試圖拽住林菡的傅硯徹底無言。
傅硯震驚回眸,看向溫以穗的視線好似蒙上一層茫茫白霧。
溫以穗怎麼可能……
以前的不重視在此刻給了傅硯重重一擊,傅硯後知後覺,溫以穗甚少主動提起家人,他也從未關心。
腦子陷入宕機狀態,在場唯一一個還記得自己姓甚名誰的,估計只剩下陸延。
少年薄唇微揚,猜想成了現實,慶幸自己早來一步。
「穗穗,怎麼站在這?」
顧珩落後下樓,泰然自若俯身,幫溫以穗提起裙擺。
視線掃視一周,眸光淡漠從林菡臉上掠過。
……傅硯所謂的白月光。
顧珩冷嗤,不及溫以穗萬分之一的好顏色,估計傅硯是瞎了眼才會將兩人認錯。
窸窣聲漸起,眾人的低語暗示了剛發生的一切。
顧珩面無表情下了逐客令。
手段果斷,不留情面。
林菡大驚失色:「顧珩,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顧珩無動於衷:「林小姐什麼時候成客人了?」
他冷聲,「我不記得給林家送過邀請函。」
面如死灰,從出生伊始,林菡何時受過氣。
女人咬牙,憤憤甩開傅硯,踩著高跟鞋匆忙離場,背影像極了落荒而逃。
只是一場小鬧劇,眾人的目光又轉向今晚的主人公臉上。
美艷不可方物,溫以穗像是天生的主角,一舉一動皆能引起矚目。
原先還對溫家小姐嗤之以鼻的人家,此時紛紛腆著臉,端著酒杯,想要和溫以穗說上兩三句。
如若不可,多看一兩眼也值得。
「怪不得顧珩一直不肯將人帶出來,我要是有這樣的妹妹,我也不放心。」
「這都……第十個想和溫家結親的吧?」
「很正常,我要是男的,我也想將她娶回家。」
低語陣陣,傅硯站在角落,一雙深色眼眸晦暗不明。
他目光緊緊追隨著溫以穗,猶記得剛才和溫以穗對上的那一眼,對方陌生冷淡的態度。
「傅先生。」
傅先生,傅先生。
從何時起,他和溫以穗的關係疏遠至此。
明明他們才是關係最親密的一對。
可惜高朋滿座,卻無人知曉。
因為傅硯從未正式介紹過溫以穗。
明明以前……溫以穗只是林菡的替身,替身只需要待在陰影中,不需要面世,也不需要任何身份。
傅硯想不通,自己何時對溫以穗的關注,竟超過了林菡。
正向行駛的軌道徹底偏離,傅硯腦中昏沉,只憑著直覺朝前走。
他想要溫以穗,想要一直待在對方身邊,想要和以前一樣,早安午安晚安,都對溫以穗說。
穿過重重人群,於溫以穗只有一步之遙時,倏地,從斜側方伸出來一隻手。
完全攔斷了傅硯的去路。
傅明洲橫亘在溫以穗和傅硯中間,亞麻襯衫松垮,難得一見的慵懶和舒適。
他輕聲:「穗穗,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禮貌又紳士,風度翩翩。
耳邊喧囂遠去,溫以穗定在原地,被這一聲「穗穗」打得措手不及。
傅明洲稍稍傾身,視線緩慢下移,最後停在女孩腰間那一株嫣紅玫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