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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扶著樓梯站穩,接過傭人遞來的解酒茶,一飲而盡。
又吩咐傭人備車。
傅硯腳步不穩,傭人擔憂:「這麼晚,小少爺不在這邊歇下嗎?」
「不。」酒嗝湧上喉頭,傅硯擺擺手,堅持回去。
「我、我要回梅園!梅園!」
說著,身子往前趔趄,差點從樓梯上方滾了下去。
幸好傭人眼疾手快,將人拉住。
酒鬼的力氣,傭人自然比不上,何況傅硯還是家裡的小少爺,往日養尊處優。
傭人不敢輕易得罪,只能小心翼翼扶著人,好言相勸。
動靜不小,原本在樓上歇息的傅明洲都聽見,皺眉下樓。
筆直修長身影立在樓梯口,剛泡完澡,傅明洲著一件深藍色睡袍,鼻樑架著金絲眼鏡。
男人下頜緊繃,視線不悅在底下糾纏的幾人臉上掠過。
傭人心怵,戰戰兢兢抬眸,只敢看一眼,立刻收回目光。
「二少爺,小少爺他喝醉了,說要回梅園……」
「那就讓他回去。」
傅明洲的口吻逐漸染上不耐煩,可惜醉酒的人未能體會到傅明洲的心情。
傅硯紅著脖頸,雙目迷離,連傅明洲何時走到自己眼前都不知。
酒精延緩了傅硯的思考能力,醉醺醺抱著樓梯扶手:「菡菡……」
傅明洲腳步一頓,森冷的視線由上往下,在傅硯臉上停留一瞬。
旋即轉身,男人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表情:「花園有水池。」
傭人疑惑不解:「……嗯?」
「丟進去,醒酒。」傅明洲淡聲。
……
夜深人靜。
梅園的大門開了又關,迎面的黑色車子穿過月色,停留在小樓前面。
溫以穗半夜驚醒。
百無聊賴踱步至窗前時,恰好望見門口緊張不安,伸長脖子張望的陳姨。
早早收到丈夫的消息,陳姨不敢耽擱,帶了人在門口嚴陣以待。
「熱水準備好了嗎?還有薑茶,也準備一點,大晚上的在水裡……」
「陳姨。」
一片兵荒馬亂中,溫以穗擁著外套,緩緩從身後走出。
陳姨一驚,顧不上前方的傅硯,匆忙喊人過來,為溫以穗添衣。
「夜裡風大,你快回去。」
溫以穗笑笑:「我沒事,是……傅硯回家了嗎?」
確實是回家,只不過模樣有點狼狽。
衣衫濕透,髮絲還滴著水。
據說傅明洲讓人將傅硯丟進水池後,還讓人立刻關緊門,不讓傭人給傅硯遞衣物。
「怎麼弄成這樣?」
從傭人手中接過乾淨的毛巾,溫以穗一雙柳葉眉稍蹙,踮腳幫忙擦乾頭髮。
幸好傅硯沒有酒後失態,聽之任之,乖巧讓人擺弄。
即便點了薰香,依舊蓋不住空氣濃厚的酒味。
怕傅硯半夜起來耍酒瘋,也擔心溫以穗身子受不住,陳姨不敢讓溫以穗多待。
不一會兒就催著人回房間。
喝醉事小,驚擾了溫以穗休息事大。
翌日清晨,溫以穗剛起身,先聽見大便是傅硯房裡的聲音。
傅硯喝酒斷片,只依稀記得零星一點片段。
比如最後,傅明洲站在水池邊上,淡漠看著自己在水池撲騰的眼神。
酒後開始算帳,可惜傅硯連打了好幾通電話,傅明洲都置之不理。
傅硯沒忍住,罵了句髒話,和陳姨要了號碼,撥通了老宅的座機。
陳姨好言相勸,也無濟於事。
「傅硯。」
兩方僵持不下,忽的看見門口探出一個貓貓頭。
溫以穗睡眼朦朧,說話也小小聲。
「你頭還暈嗎?」
傅硯對昨夜回到梅園的事全無印象,皆是聽陳姨的轉述方知曉一二。
陳姨沒好氣剜了人一眼:「你還敢說。」
陳姨挨個細數昨晚溫以穗對傅硯的照料,溫以穗自個聽得直笑,說陳姨誇大其詞。
相談甚歡。
一時之間,傅硯的注意力都在溫以穗身上,連手機處在通話狀態都未知。
酒醒過後,傅硯的神志也恢復清明,知道溫以穗身子沒有不適後,才笑著鬆口氣。
兩小年輕在房間講話,陳姨識趣掩門出去。
傅硯彎唇:「下次別這樣了,陳姨會擔心。」
溫以穗:「那你少喝酒,我也會擔心的。」
女孩臉上的表情認真專注,雙目一瞬不瞬。
傅硯心間驟緊。
昨日趙景深的那番話,突兀出現在腦海中。
「你……」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正經,傅硯勾起唇角,重新換了吊兒郎當的口吻。
他稍稍低下.身子,視線從下往上望,眉眼藏了三分的笑意。
「……就那麼喜歡我啊?」
掉落在沙發縫的手機屏幕持續亮著,傅硯的聲音不偏不倚傳了出去。
傅家老宅。
傅明洲面無表情坐在沙發上,手肘微曲,金絲眼鏡也沒能擋住冷冽視線。
「我當然喜歡你了。」
他聽見女孩笑著道。
……
之前還氣勢洶洶,試圖找傅明洲興師問罪。
猝不及防被溫以穗打斷,傅硯自然將傅明洲拋在腦後。
溫以穗最後定下去舞蹈真人秀的行程,陳姨知道後,不舍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