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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啊,你問這個做什麼?」
陳叔笑笑:「小小姐要過來,是二少爺聯繫的你……」
陳姨後知後覺:「對哦,小小姐要過來,怎麼是二少爺聯繫的我?」
大腦混沌,亂糟糟的思緒理清之後。
陳姨猛地一拍大腦,靈光一現,乍然睜大眼。
匪夷所思的猜想隨著入院的車子暫時中斷。
有了先入為主的思想,陳姨看傅明洲和溫以穗,處處透露著不一般的跡象。
比如,傅明洲一手拎著超市購物袋,一手幫溫以穗拉開車門。
比如,傅明洲唇角的笑意從未消失過。
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陳姨腦中卻好似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她莫名想起了之前無意在書上看過的一句話——
「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隱藏的:貧困、咳嗽和愛。」*
夜幕悄無聲息爬上屋檐。
月明星稀,踩著夜色,傅明洲和溫以穗並肩而行。
青石板路上映著兩人一高一低的身影。
多日未見,陳姨和溫以穗之間卻半點陌生也沒有。
飯菜是一早就備下,陳姨照顧溫以穗多日,自然對她的喜好忌口熟記於心。
溫以穗不解轉身,壓低聲音質問:「那你還讓我買這麼多菜乾什麼?」
虧她之前還以為,傅明洲最近沒住在蘭榭,這邊供應不足。
手中沉甸甸的購物袋好似成了累贅,加重了溫以穗目光的重量。
傅明洲面不改色:「明天的晚餐。」
「明天?」溫以穗輕嗤,小腦袋揚起,試圖騎在傅明洲身上作威作福,「可我明天晚上和別人有約耶。」
傅明洲斜睨,提醒:「蔬果保質期只有三天。」
「……嗯哼?」
傅明洲勾唇:「浪費可恥,後天有空嗎,祖宗?」
語調難得的輕鬆懶散,漫不經心。
薄唇輕輕往上揚起一個弧度,傅明洲側目而望。
視線相撞,心跳陡然漏掉半拍。
隨即,是胸腔強勁有力的咚咚聲。
……祖宗。
意想不到的兩個字從傅明洲口中跑出,夜風似淌了蜜,甜膩齁甜。
僅僅是呼吸吞吐,五臟六腑皆被甜膩侵占。
紅唇緊抿,溫以穗努力克制自己的唇角的笑弧,深怕嚇到家裡的陳姨。
可惜心有猜想的陳姨,早就將一切盡收眼裡。
除了最初的錯愕驚訝,之後便是祝福和欣喜。
茶餘飯後,溫以穗正思考著從何和陳姨提起自己和傅明洲的關係。
驀地,卻見陳姨輕輕來到自己身邊,問晚上自己的下榻處。
「本來是收拾了之前你住的那間屋,如果是和二少爺一間屋……」
口中的大紅袍一口嗆住,溫以穗連連咳嗽,目瞪口呆:「陳姨?」
他們之間……有那麼明顯嗎?
「還不明顯嗎?」陳姨莞爾,忍俊不禁,「都寫臉上了。」
她是真心為溫以穗高興,唯一的擔憂,只有傅硯那一處。
傅硯今日和林菡吵架頗多,好幾次,陳姨都聽見兩人在電話中吵架,可想而知兩人關係的緊張。
好巧不巧,傅硯晚上也回了老宅。
老宅和蘭榭相距不遠,傭人說漏嘴,傅硯知曉溫以穗今夜在蘭榭留宿。
和溫以穗分開後,傅硯過得並不如意。
和林菡吵架好像成了家常便飯,再加上公司項目遇上難題,傅硯忙得焦頭爛額。
晚上約了趙景深喝酒,傅硯醉熏回老宅,不想迎頭一棒,聽到了溫以穗在蘭榭的消息。
上次溫以穗來蘭榭,是為了方便針灸療養,那這次呢?
心裡某個念頭隱隱成真,傅硯不敢多想,任由醉意將自己往蘭榭牽引。
中式庭院安靜坐落於夜色,終被傅硯踉蹌的腳步打亂。
溫以穗正好陪著陳姨從花房走出,抬眸瞥見不遠處的傅硯,陳姨登時定在原地。
暗呼自己不該多嘴,出門前想了傅硯一遭。
「穗穗。」
雙眼迷離,傅硯腳步趔趄,走路跌跌撞撞。
時隔不久又一次見到溫以穗,傅硯只有滿心的酸澀痛楚。
如同針孔細密尖銳,針針扎在心上。
他低聲又呢喃一句,醉態盡顯:「穗穗。」
喑啞聲音落在寂寥院落,分外明顯。
溫以穗讓陳姨先行進屋,獨自留下面對傅硯:「有話說?」
記憶中,溫以穗從未這般冷淡,好像上次分開,她還親口承認喜歡過自己。
搖曳樹影在秋風中吱吱作響,傅硯從未有過這樣的一刻,直覺傅明洲就在不遠處。
嫉妒也好,不甘也罷。傅硯嘴角扯開一絲笑:「穗穗,你之前說喜歡過我。」
他垂首沉吟,「你喜歡我什麼呢?」
溫以穗實話實說:「眼睛。」
傅硯一怔,似乎沒想到溫以穗會這般坦誠,唇角苦澀漸深。
「那你就不能……不能繼續喜歡我嗎?」
秋風透著寂寥和冷意,簌簌而過。
溫以穗輕飄飄拽開被傅硯攥著的衣角,女孩聲音依然溫柔,已然體貼。
她說:「傅硯,成熟一點。」
秋風送走最後一片落葉,輕盈落至兩人腳邊。
溫以穗抬腳越過傅硯,視線穿過某處,忽的直直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