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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多層次的,可咸可甜的穿衣哲學,會有裙裝,但不是為了做淑女,絲質輕薄的裙裝外也可以搭配皮夾克和牛仔外套,腳上踩的是帆布靴,褲裝會相對比較多,長褲、短褲、老爹褲、哈倫褲、廓形牛仔褲,既有個性又百搭,上身穿什麼都好,無論是襯衫、T恤、針織衫,多層次盲選也能走路街拍鏡頭。」
或者這麼說,千人有千面,服飾也應如此。
今天穿著「乖巧」的是我,明天穿著「酷帥」的也是我,但無論是乖巧還是酷帥都不是刻板印象,乖巧不意味著做被束縛的乖乖女,酷帥也不意味著模糊性別,乖巧中可以體現瀟灑的氣質,酷帥中也可以保留女性化的柔中帶剛。
衣服穿搭是一種審美選擇,一種個性展現,而非緊箍咒。
現代年輕人有一種特點,那就是博關注,希望被更多的人肯定。
網際網路時代每個人都有十五分鐘的機會出名,穿搭博眼球也是一種機會,靠直播展現穿搭行業的興起就印證了這個道理。
很多女性希望得到的不是男性的關注,也不是男性視角中的帶有「性」色彩的讚美,甚至是去除男性化,同性之間的互相審美變得更為重要。畢竟男性讚美多帶有「好色」成分。
被一個不懂女性穿衣哲學的男性誇獎或否定,總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比如時下流行的腋下包,大部分男性都不懂,他們覺得包就應該實用,能裝更多東西。他們自然也不會明白,為什麼Delvaux的迷你裝飾包在國內可以賣到大幾千。
換句話說就是,有同樣審美且懂你的人,對你做出的肯定,遠比不懂的人一句敷衍的「好看」來得有價值且有溫度得多。
一說到自己的專業領域,蕭綺就很難剎車,她輸出極快,也很精準,說話時眼睛閃亮,裡面散發這動人的光芒,遠比化妝品的效果更好,連她的雙頰都興奮的泛紅。
姜禹原本是很疲倦的,開始聽她描述時,他還有點神思不屬,甚至放空了幾秒,畢竟類似的營銷套話聽得太多。
直到中段,蕭綺拋開那些套話,輸出的都是真情實感,他才聽了進去,而且越聽越認真。
姜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後知後覺,還是一葉障目,其實這樣的表述,蕭綺過去也說了不少,不過他都沒太在意,更沒有深思過這些表述背後的意義。
他是男人,自然有男人的特質。
他本能上更關注的也是「性」,他的好色和蕭綺的好色不是一回事。
似乎男人的好色是更注重「好」這個「動作」上,而女人更關注的是「色」本身。
事實上,熱情、自由、瀟灑、獨立,不受束縛,這些特質蕭綺身上一直都有,她也從沒有壓抑和吝於展現。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無論是事業,還是情感。
他曾說她性格飄忽,做管理層會很吃力,他也說她公私不分,辛苦的會是自己。
姜禹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其實她性格里的種種特質,都和他堅持的東西相違背,而他從未覺得累,更沒有所謂的兼容上的辛苦。
他們的價值觀也沒有發生過激烈的碰撞,如果不能融合,他們的關係也不會維持到現在。
姜禹為自己的「發現」感到吃驚,連帶看蕭綺的眼神都變了。
蕭綺大約也發現了,她停下來,隔了幾秒,問:「是不是我說太多了,你好像累了,那我……」
她的話沒說完,姜禹便在文件夾上敲了下,說:「我大概過了一遍,就這份企劃的節奏來看,你似乎要在一年之內就要將喜禾『立』起來。怎麼這麼急?」
蕭綺:「轉型不能慢,第一炮一定要打響,第一年用來確立新形象,第二第三年用來鞏固,拓寬口碑效應,四五年就會進入第一個小的疲軟期,又要進行小的創新。而且我是想明年能抽出一兩個月的時間去一趟法國。」
姜禹原本還在跟著她的節奏走,在腦中規劃著名營運策略,直到「法國」兩個字蹦出來,他的思路斷了。
姜禹看過去:「法國。」
蕭綺:「只是短期進修。這件事我早就想做了,你是知道的。」
姜禹的確知道,尤其在他們那兩年婚姻中,蕭綺提過幾次,但她只是提,並沒有付諸行動,他也只是聽聽罷了。
姜禹:「我以為你只是說說。」
蕭綺笑道:「我什麼時候只會說說了,我想做的事,不管相隔多少年都會去做,也一定能做到,哪怕我現在七十歲了,年齡也不會成為阻礙。」
是了,這就是蕭綺。
姜禹再次「後知後覺」了。
她一向如此,看似為家族,為他人妥協,看似犧牲,但那對她來說都是一時的退讓,而非永久,更不是放棄。
換做別人,大概就算了,但她早晚會再提起,那中間的過程只不過是走了一下「彎路」罷了。
意識到這一點,姜禹稍稍做出一點反思。
如果是這次分手之前,他大概會想盡一切辦法說服她,阻止她,但這裡面的原因,絕非因為歐洲那場夢,而是……
是什麼呢?
他還有點想不明白。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的人生已經被束縛住了,他始終都要在既定的軌道上爭取最高的位置,他不能偏離賽道。
「的確。」片刻的沉默,姜禹忽然開口了:「你想要得到的,你都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