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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也很明確,簡單、大方、隆重、高雅,去繁瑣,做減法,絕不能喧賓奪主,但也不能黯然失色,要和新郎和新娘的禮服以及整個現場布置交相呼應。
設計師們聽得都很認真,生怕遺漏什麼要點。
這對他們來說,不僅是終於有活兒幹了,還是一次學習進步的機會。
而且接觸過高定,以後無論再去哪裡,這都是一項優勢。
……
等到小會結束,蕭綺又在辦公室里靜坐片刻。
她看著擺在面前的量體數據,腦子裡過著陳炘在內六個人的身材和身體特徵,回想著陳炘的那些話。
陳炘和她,和姜禹,是完全不一樣的人,性格迥異,思維和行為模式自然也會不同。
她來喜禾的第一思路是樹立威信,清除積習,填補漏洞,這與姜禹的手段謀略完全是兩種路子,她的直接,他的迂迴。
而陳炘又是另外一套,雖然他沒有明說,卻從他提供的建議里能得出一二,他看重的是融合。
就像他要融合雲起集團這個大環境,他定製的禮服也要與自身身份匹配,他們六人的穿搭也要融入婚禮氛圍一樣。
思路剛走到這裡,蕭綺手機響了。
她醒了神,點開一看。
「晚上回家吃飯麼?」
是姜禹發來的。
蕭綺看了眼時間,回道:「正準備走。」
姜禹:「好。」
……
路上有點堵車,車程將近一個小時。
蕭綺進門前就已經有點餓了,剛進門就聞到一陣香味。
林阿姨早就做好飯,溫在鍋里。
姜禹正在擺桌。
見蕭綺回來,姜禹說:「洗手吧,準備吃飯。」
蕭綺「哦」了聲,看了他一眼就走向房間。
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有點陌生。
可事實上他們只是一天不見。
蕭綺換了衣服,不僅洗了手,還洗了臉。
等她出來,桌上已經擺了三菜一湯,都是她愛吃的菜,有茄盒,有紅燒雞塊,還有一道青菜。
晚飯時間,兩人卻沒說上幾句話。
自表面上看,兩人的表情似乎都沒什麼變化,可彼此都知道,有些東西和過去不一樣了。
但這種變化並非是那天的爭執引起的,它早就存在了,只不過他們都是善於掩飾的專家,也很會轉移話題,對自己要求也足夠高,知道被情緒主導思維的下場是什麼,所以大多時候他們都在克制、控制。
直到現在,似乎連維持平衡都有些勉強。
蕭綺不知道姜禹的想法是什麼,她自己是很清楚的,只要他們都想,今晚依然可以相安無事的過去,明天一覺醒來,一切都會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保證雁過無痕。
而一時壓下去的情緒,會積攢到下一次。
一次比一次更多。
粉飾太平,維持現狀,似乎就是他們的溝通方式,也是默契。
至於什麼時候爆發呢,他們都不清楚。
或許不爆發才是最好的選擇。
自控和自製是他們自小就受到的教育,在這個圈子裡,衝動和活躍就像是一種低智且胸無城府的表現,即便是說話和微笑都不能太誇張。
蕭綺想著這些,吃飯就有點心不在焉了,可她還是吃了不少,姜禹往她的盤子裡夾了很多菜。
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無聲無息的流動,再自然不過。
直到一頓飯結束,姜禹起身收拾桌子。
蕭綺便去煮了一壺咖啡。
隨即她也拐進廚房,拿起姜禹沖洗過的碗盤,一一放進洗碗櫃。
姜禹關上水龍頭,空氣里也溢出一陣咖啡香。
蕭綺倒出來兩杯。
姜禹接過一杯,說了聲「謝謝」。
蕭綺抬起眼皮嗎,打量著他。
他半垂著眼睛,睫毛覆蓋住大部分色澤,眉峰平緩,神色淡漠,隨著咖啡的吞咽,喉結也在緩慢起伏。
蕭綺也喝了口咖啡,問:「昨天有應酬?」
姜禹放下杯子,說:「晚上有個局,喝得有點多,結束時都過凌晨了,我就回公寓睡了。」
蕭綺「哦」了聲。
隨即姜禹問:「網上的事我聽說了,公司怎麼樣了?」
蕭綺說:「控制住了,程堯東幫了不少忙。」
姜禹扯了下唇角:「他的能力是很強。」
蕭綺想了下,又道:「你說的沒錯,我做事的確比較直接,這才激怒了小人。」
姜禹卻說:「先前那麼說是我欠考慮,喜禾和之昀不同,策略自然需要調整。你的方法是最快捷有效的。」
這話落地,兩人對視一眼,一起笑了。
但很快,又一起陷入了沉默。
先退讓,然後翻篇。
先反省,然後各緩一步。
而每一次的默契平衡,都會在彼此心裡投下一點陰影。
他們看上去都很顧全大局,很大度,可心裡呢,多少會留點「委屈」吧。
蕭綺就這樣一邊想著一邊喝咖啡,等半杯下肚,她忽然開口:「我想跟你談談。」
這句話仿佛呢喃,她甚至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全憑本能。
姜禹下意識看向她,那雙眼睛裡透著一點光,仿佛在深邃處點燃的燭火。
那「燭火」跳動了兩下,隨即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