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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偷偷做了個補充——只不過她的愛定義不同,起碼不是大眾認為的那種,既不涉及生死,也不牽扯心碎、心殤,沒有妒忌和眼淚,也沒有山盟海誓和撕心裂肺。
她可以永遠保留這份愛,也可以順其自然的任由它淡掉,不強求對方,不折磨對方,不問為什麼,也不探究誰的程度更深。
他無疑是她接觸過的最適合的男人,他極有風度,沒有自以為是,也沒有強取豪奪,他們有過很多共識,也非常明白人與人若即若離的尺度,深諳相處的藝術。
說實話,蕭綺甚至想過,哪怕她再結十次婚,和姜禹的關係也會是最穩固最持久的。
這樣一個知己,他像極了另一個「自己」,她在現實中根本不可能和他撕破臉,更不要說罵得狗血淋頭了,她也捨不得啊。
蕭綺走了一下神,直到手被姜禹咬了一下。
她「哎呦」一聲,對上他有些不悅的眼睛。
哦,他還在生氣,還沒哄好。
蕭綺又繼續撫摸他的臉,安慰道:「我保證,我不會像你夢裡那樣對你。其實你這個夢真的很沒道理呀,你怎麼會因為自己做了個無厘頭的夢,就要改變咱們的生活方式呢……」
「我說了,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但它讓我看到了自己的心。」姜禹將她打斷,「我以前太過遲鈍,忽略了太多東西。但現在,我想糾正錯誤。」
蕭綺不說話了。
她覺得跟他說不通,根本不在一個頻道。
她甚至覺得這件事就是自己虛驚一場,害得她之前還恐懼了一下,生怕姜禹會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姜禹大約也看出來她在想什麼,問:「你不信我?」
「信信信。」蕭綺敷衍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笑道:「但我考慮了一下,還是算了吧。另外我覺得你也沒必要太較真兒了,如果家裡再給你安排相親,你該見還是見吧。」
姜禹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撥開她的手,站起身說:「我去洗碗。」
顯然,誰也沒有說動誰。
蕭綺也不強求,等他進了廚房,她也去浴室沖了個澡。
等出來做面膜的時候,蕭綺還忍不住在想,姜禹就跟來了大姨夫一樣,真是越來越情緒化。
但這件事並沒有困擾她多久,等做完面膜,靠坐在床頭刷了會兒手機,很快就困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被姜禹的講述暗示了,她也做了兩個夢。
第一個夢,是她和姜禹最甜蜜的時候。
第二個夢,則和姜禹講述的內容有關,當然是站在她的角度。
……
……
那是一副很激烈的場景。
她站在一棟地中海風格的別墅里,她穿著露肩的連身長裙,落地窗打開著,風吹進來,窗簾飄起,很是浪漫唯美。
外面的天湛藍,太陽很曬,遠處還有蔚藍色的海面。
這本該是一副美好的畫面,但夢裡的她卻站在屋子的中間,怒氣騰騰地瞪著面前的人,她怒極反笑,她的頭髮蓬鬆捲曲,都要豎起來了。
她的嘴脾氣額外利索,一旦打開就沒停過,不停地說。
她還抬起一手指著對方的鼻子。
然後,她順著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她指著的人——姜禹。
即便是在夢裡,蕭綺也不免感到心裡一顫。
她不能相信自己在罵姜禹,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還聽到它吐字清晰地攻擊他,冷漠無情、自私自利、自以為是,以為所有人都得圍著他轉,按照他的人生計劃行事,憑什麼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受夠了他的安排,也受夠了他的變態!
至於姜禹,他的表情已經到了深沉得瘮人的地步,他惡狠狠地瞪著她,他的嘴唇緊緊抿著,他一句話都沒說,可他已經用眼神殺了她一萬次。
他的眼睛都開始充血了,他的拳頭緊緊握著,她相信此時但凡有人遞兇器給他,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弄死她!
她尖叫著,她一步步往後退,然後轉身就跑!
她感覺下一秒,姜禹就會撲上來,把她分屍!
可就在她轉身跑開的同時,身後卻響起「咚」的一聲。
她邊跑邊回頭去看,卻看到姜禹跪倒在地上,一隻手勉強支撐著自己,另一隻手捂著心口。
然後「噗」的一聲,他吐血了。
……
……
早上,蕭綺迷迷瞪瞪的從夢中醒來,一時覺得荒謬一時又有點想笑,如果說夢境就是潛意識的投射的話,那麼她在夢裡的謾罵可能有一部分是真心的。
但當她轉念再一想,姜禹那吐血倒地的模樣,心裡又有些不落忍。
等蕭綺洗漱完,出來一看,姜禹已經去公司了。
但他給她留了早餐,還寫了一張字條。
蕭綺拿起來一看,只有一句話:「我很後悔告訴你那個夢,但我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
蕭綺:「……」
這男人。
蕭綺嘆了口氣,將字條拿進工作間。
抽屜里有一個盒子,盒子裡有很多字條,都是姜禹寫的,她將新的這張放在最上面,蓋上盒子,又一次扔回抽屜。
吃早飯的時候,陳可來了一通電話。
蕭綺和姜禹在別墅里「秀恩愛」的事,到底還是傳到陳可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