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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句話,他們似乎又回到了針尖對麥芒的時刻,誰也不肯讓步。
這個問題好像無解。
放在過去,最後都是翻篇收場的。
過了許久,姜禹終於點了下頭,像是認同她的意思,同時鬆開她的手。
「的確。」姜禹的喉結起伏著,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一般,「但我希望你明白,或許有一天,我不會再陪你唱這種對手戲。」
……
姜禹這個人真是很莫名其妙。
這是蕭綺回到辦公室後第一個跳出來的想法。
她被搞糊塗了,為他的陰晴不定。
連她來大姨媽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神經病」過。
明明前一刻還在擔心她的處境,提醒她小心,此前還表現出復婚的強硬態度,軟磨硬泡了好長一段時間,現在倒好,說翻臉就翻臉。
他是在威脅她,試探她,還是在預告什麼?
他覺得累了、膩了、倦了?
蕭綺實在想不通。
她也知道,他們不止有感情的羈絆,還有事業上的交互,她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
不過她也並非是個鑽牛角尖的人,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就找個明白人來問問。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程堯東送上門了。
晚上,蕭綺剛回到家,程堯東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他們先聊了一圈公事,蕭綺提到運營權合同,還拍了照給他看,程堯東則提到喜禾的市場資源,都是他這段時間跑出來的。
等到公事聊完了,蕭綺正琢磨該怎麼切換話題才不突兀,沒想到程堯東卻先來了句:「其實我還有點私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蕭綺「哦」了聲,若無其事道:「說吧。」
程堯東:「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在追任熙熙,不過她對我的態度就有點不太明確。」
蕭綺輕笑一聲:「沒想到你會為這種事七上八下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任熙熙手段很高呢。」
「就是因為她沒有在跟我玩手段,我才猜不透。她要是真的玩了,那倒好辦了。」程堯東如此說。
接著,程堯東就描述了大概。
總的來說,就是任熙熙對他忽冷忽熱——當然這是他自己的感覺。按照任熙熙的說法,她並沒有這樣做,是他太敏感了。
聽聽,這話多麼像是一些渣男對女人說的話。
而讓程堯東最困擾的地方,則在於任熙熙對他的態度不明確,她還說自己沒有想好,現在心情都放在事業上,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這些。
程堯東這邊是很明確的,卻碰到一個不明確的對手。
程堯東有點挫敗,挫敗之餘都無法責怪,因為任熙熙根本不是故意的。
蕭綺一邊聽一邊笑,到最後直接笑出聲了。
程堯東說:「謝謝你將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之上。」
蕭綺這才收了笑,說:「她最近是真的沒有精力理會感情的事,她沒有騙你。你也知道她現在受到重用,升職也快,周圍少不了一些麻煩。再加上她手裡壓著不少產品線,她哪還有心情談情說愛啊?我只能說,你想開始的時機確實不太湊巧,要麼你就放棄,要麼就遷就。強求一個事業心重的人,把一部分精力分給你,是非常一廂情願的想法,結果只會失望。」
這番話落地,電話兩頭都沉默了。
程堯東是在消化,而蕭綺則是在驚訝。
她看別人的事還是很明白的,看姜禹卻如同霧裡看花。
剛才的道理姜禹也應該是清楚的,強求她為他改變,這很沒道理,也非常一廂情願,將這種不切實際的期望放在對方身上,是註定要失望的。
所以,姜禹已經開始考慮及時止損了?
蕭綺落下眉眼,心裡忽然生出一股說不清楚的感覺。
可她還沒細想,就被程堯東打斷了:「道理我都明白,我也沒有給她施壓,也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蕭綺便趁機問:「那咱們就站在你的角度說好了,如果任熙熙一直不回應你,或者等她想回應你了,卻還是按照她自己的節奏,並沒有如你預期一樣上心,或者遲遲不跟你定下來,你會繼續遷就,還是選擇止損呢?」
程堯東想了想才說:「這麼遠的事我沒想過,不過如果將這件事切換成生意,就容易分析了。」
蕭綺:「怎麼講?」
程堯東:「繼續遷就,就說明我還有利可圖。選擇止損,就意味著風險超出預期,我的付出和得到不成正比。」
蕭綺:「換句話說就是,如果你還期望得到她感情上的回報,你會繼續,等有一天你不期望了,或者說你認為永遠都得不到相應的回報,就會止損?」
程堯東:「不見得一定要相應的回報,但大概意思沒錯。」
蕭綺頓時不說話了。
那麼姜禹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呢?
現在看來,他兩者都不是,但很有可能有一天,兩者都是。
實際點說,就算真到那一步,對她其實也沒有多大損失,他們的利益仍在捆綁,他們的婚姻為兩家帶來的合作也在持續回報,只要他們不撕破臉,將來還會有更多的聯繫,互惠互利。
只不過……
蕭綺抿著嘴唇,剛才那種不適感又出來了。
好像她是有點貪心了。
而且這種貪心和姜禹的不同,他的貪心是要實際上的更進一步,而她的貪心似乎是精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