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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四人一起聊了會兒天,只不過蕭綺和任熙熙聊在小聲咬耳朵,程堯東和姜禹卻是非常商務的你來我往,仿佛當這片沙灘是談判桌。
氣氛全都沒了。
蕭綺便問任熙熙:「怎麼回事,他從一大早就追著你?」
任熙熙點頭:「我來沙灘散步,他非要跟,路上還遇到尚坤和咱們部門的人,我也不好當眾下他面子。」
蕭綺說:「你要是不喜歡他,就直接說吧。」
任熙熙沒接茬兒。
蕭綺看了她兩眼,仿佛明白了什麼:「所以,你現在還不確定自己的感覺?」
任熙熙這才點頭:「我得再想想。」
蕭綺不再多問,又看了眼兩個男人,遂拉著任熙熙往海岸走。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就只是看風景,看遠方。
直到任熙熙忽然說了句:「其實我很想成為你。」
蕭綺一怔:「我?為什麼?」
任熙熙解釋道:「既自信,又清楚自己要什麼,知道目標在哪裡,勇敢去追,就算沒追到也無所謂。輸了就輸了,隨時都能翻篇了重頭再來。」
任熙熙的語氣和表情都和過去不太一樣,加上她話里的意思,蕭綺問:「你是不是聽說了我以前的事?」
「我問過汪嘉姐,她告訴了我一點。」任熙熙說:「我以前聽人說,越一無所有的人越怕失敗,但我卻覺得,其實擁有越多的人越怕失敗。」
蕭綺笑了下,這才明白任熙熙是想跟她取經,便說:「在一些人眼中,會覺得我有很多退路,足以支撐多次失敗的資本,就算創業不成也沒什麼,大不了回家繼承家產。他們不在我的立場,他們不會懂,這種經歷打擊和失敗,所帶來的壓迫感和自我否定,是在我心裡的。輸的不只是錢,還有心態。我要從失敗中站起來,重新審視自己,這是需要很大勇氣和相對客觀的角度。或者這麼說,這是讓一個自戀、自以為是的人,認清現實的過程,每一道撕開的傷疤都在流血。」
任熙熙或許沒有切身體會,但蕭綺在這個圈子裡聽到不少故事,也親眼見到原本自信滿滿的富二代,因為經歷了投資失敗,一蹶不振的實例。那種敗,不只是敗給市場,而是來自內心深處的譴責,就像是一出自尊心被粉碎成渣的慘劇。
不過這看在許多人眼裡,會覺得他輸得就只剩下錢了,躺平混吃等死就好了呀。但從人生的價值角度衡量,這是一道坎兒,就算躺平也是躺在荊棘上。
任熙熙:「我能不能問你,當時是怎麼挺過來的?」
蕭綺說:「一開始我的確覺得過不去了,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覺得很丟人,甚至可以說是灰頭土臉,更不要說周圍人的嘲諷。我知道我這個圈子裡的人都是什麼嘴臉,我也曾經嘲弄過其他人的失敗,後來風水輪流轉。再後來過了一段時間,我漸漸沒那麼難受了,就開始自我反省。我請教了很多老師,也上了一些課,逐漸從別人身上看到我自己的問題。當我看到其他人也開始犯我當初的錯誤時,就忍不住就去提醒,結果對方並不領情。我後來一想,自己也曾經這樣……」
至於她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其實她自己也說不清,她只知道當反思出現,當她開始學會欣賞他人的優點,審視自己的缺點時,似乎有什麼地方就突然開竅了。
而一旦開竅,她的過去就變成了一本教科書,而她後來經歷的事,也開始往好的一面發展。究其原因,到底是人改變了事,還是事改變了人,可能從兩個角度都能說得通。
兩人沿著海灘走了十幾分鐘,漸漸覺得熱了,就往回走。
等回到原點,任熙熙便叫程堯東離開。
蕭綺也不再跟姜禹生氣,躺下來讓他給自己擦防曬霜。
蕭綺問:「看出來了麼,程堯東在追任熙熙。」
姜禹「嗯」了聲。
蕭綺又道:「我知道任熙熙的合約在之昀,但如果人讓程堯東追到了,你會不會介意?」
站在姜禹的立場,程堯東不只是合作方,也是對手,他和自己公司的人搞對象,即便任熙熙嘴再嚴,也難免會和程堯東聊到之昀——這和蕭綺、程堯東的合作是兩碼事,蕭綺心眼也多,會提前防備。
姜禹沒什麼表情,角度卻往她身上拐:「我介意有用麼,你都要和他綁定了。」
嘖。
蕭綺笑道:「可我們只是合作啊。再說程堯東還建議我說,要將新品牌的運營權交給之昀。如果真的給你了,那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呀,任熙熙和他就算有感情發展,也是親上加親。」
姜禹因為她的用詞,極為排斥的皺了皺鼻子。
可還沒等蕭綺繼續往下說,他便又舒展了表情,笑道:「嗯,換個角度想,你會問我介不介意,就說明你很在乎我的感受。」
蕭綺愣了下,本想給他一句「不要自作多情」,卻見姜禹一副很愉悅的模樣,便又把那幾個字收了回去。
嗯,他高興就好,這樣也更有利於她稍後跟他「談心」,說服他維持現狀,不要再逼近她的舒適區。
第41章
短短兩天假期, 蕭綺和姜禹溝通了兩次,算是初步達成共識。
蕭綺的立場是,咱們互相喜歡, 兩情相悅, 是咱們兩個人的事, 當然家族責任也是不可推卸的,她又不是那種一邊享受著家族帶來的福利,一邊又拒絕承擔義務和責任的白眼狼。可她已經履行過自己的責任了, 就是那兩年婚姻。那麼這一次「戀愛」,說是破鏡重圓也好, 藕斷絲連也罷, 她都希望能純粹一點, 只是個人與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