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公派的時候比較辛苦,也比較累,相對而言還是常駐更輕鬆,常駐回來之後基本上都會升遷,但未必是坑位的那種升,而是級別,陳炘現在是副科。
單位還能分房,但他分數還不夠,暫時拿不到,還要熬一些年,不過他家裡不愁房子,倒也不指望。
陳炘的同事們全是畢業於名校外語系,海歸也占了一小部分,因為是在體制內,大家都相對低調保守,加上現在國家管得嚴,他們這又算是清水衙門,為了仕途平穩平安,最好不要有任何灰色收入——按照職權劃分,他們是直接歸□□管轄。
蕭綺聽得很入神,她不是傻白甜,並非對政府職位一無所知,何況她生在蕭家,從商的和從政的古往今來都是一個鼻子的兩個鼻孔,互通有無,真正會玩的都不是會拔尖會冒頭的,而是知道該如何在其中尋找平衡點的。
與走仕途的人打交道,是蕭家子女自小的「功課」,只不過今天蕭綺是換了一個視角,從一個她曾經有過好感的男人口中聽到這些描述,那滋味兒又是非常不同的。
大概是她戴著濾鏡吧,她看陳炘只覺得秀色可餐,自助早餐的味道明明一般,她卻吃了不少,他講的內容更是聽得津津有味。
直到陳炘講完一個段落,突然話鋒一轉:「對了,你和姜禹……哦,我也是昨晚聽同學們說的才知道。」
蕭綺明白他的意思:「你要問什麼?」
陳炘只說:「不是提問題,只是前段時間,我和姜禹還見了一面,是為了之昀推向國際市場的計劃。雖然這件事和我的部門沒有太大關係,但都是對外貿易,他諮詢了我一些意見,我也給他介紹了對口的同事。」
陳炘每次公派也都是談外貿,只不過形式上是國家與國家之間。不過說是代表國家,有時候也會涉及一些企業,會有企業派代表,或是企業老闆親自進團,跟團一起到國外考察。
話雖如此,蕭綺還是難免驚訝,但驚訝的不是之昀要推向歐洲,而是姜禹和陳炘竟然有聯繫,且姜禹對她隻字未提。
只是再轉念一想,姜禹也沒必要事事都告知她,對他來說,這就是一件生意,一次政商之間的簡單交流,他見了什麼客戶,去了什麼飯局,也不會跟她說,只偶爾話趕話提到了,才會聊一聊。
然而不知何故,蕭綺還是覺得有點怪。
蕭綺問:「什麼時候的事?」
陳炘說:「應該有半個月了。」
蕭綺「哦」了聲。
陳炘問:「你不知情?」
蕭綺搖頭,隨時保持著她和姜禹只是商業聯姻的姿態,說:「都離婚了,沒必要跟我交代啊,再說就算結婚那兩年,我們也很少聊這些,他不提也很正常。反過來,我也不會問他。」
這話落地,她又道:「對了,你呢?」
話題轉的相當隨意,仿佛就是她「有來有往」地問了句。
陳炘:「我什麼?」
蕭綺:「結婚了麼?」
陳炘搖頭:「駐外的時候顧不上,這才剛回來。」
蕭綺笑道:「我也和一些部門打過交道,聽說你們的社交圈比較窄,差不多都是內部消化。」
陳炘卻說:「要分情況,其實越是我們這樣的部門,越要避嫌,換一個單位還能說得過去。」
「明白。」蕭綺又是一笑,「如果有困難,我倒是可以介紹,不過我想,你也不會有這種困擾吧。」
陳炘含蓄地婉拒:「家裡一直有安排相親。」
蕭綺不再接話。
她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態,當然也沒有要搞破壞或者高調介入的意思,可能就是好奇心旺盛了一些,很想到陳炘的人生里「路過」一次,做一次看客。
或者這麼說,這次偶遇可以說是兩條平行線的一次交集,也可以說是緣分,如果她什麼都不做,此後兩條線會朝向各自的方向前進,再無交叉的可能,所以她想,如果能把這個交叉點的「緣分」延長,也是好的。
與此同時她也在等,等待那份高中時不經意間種下的「意難平」逐漸淡去,直到一點痕跡都不留,直到她再也記不起那種感覺。
不過該如何延長,蕭綺並沒有主意,哪怕她想實施,也需要藉口和理由啊,可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他們都屬於兩個世界。
可能也就這樣了吧。
一頓早飯吃完,蕭綺和陳炘各自回房,算是完成了敘舊。
蕭綺走回房間的時候,思緒逐漸冷卻下來,人也突然變得「現實」了,想著這大概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交集了,以後再翻到這篇回憶,再將這個人和這頓飯拿出來重溫,腦補一些插曲,僅作為精神食糧,也挺好。
人生麼,就是要多種體驗。
再說如果真的一個不小心開始了,她這種意難平的情緒,豈不是落於下風,被吃得死死的?不好,不好。
……
蕭綺做完了自己的思想工作,當天下午就拿著行李離開。
回到自己的別墅,第一件事就是補覺。
這天晚上姜禹回來的很晚,蕭綺一直睡到半夜,感覺到有人上床,從背後摟住她。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姿勢。
蕭綺翻了個身,問:「幾點了?」
姜禹說:「兩點,繼續睡吧。」
蕭綺沒回應,很快又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