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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個意外。
雖說是「逼問他」,但對於他來說,更像是關青禾求證她心底的答案。
一場溫和的審問,生了旖旎之境。
想到孫虹竟然又追來這裡,沈經年皺起眉頭,孫家是怎麼管人的,這都看不住。
關青禾縮在被子裡,睡得並不穩,感覺到身後有人抱住自己,她卻不想睜開眼。
半夜,淅瀝的聲音吵醒她。
關青禾半夢半醒,在男人的懷裡動了動,音色柔柔,噥噥一聲:「好吵……」
沈經年近她耳畔,說:「下雨了。」
這院子本是通向溫泉池裡的,下雨聽聲音就更加明顯,關青禾伴著啪嗒啪嗒的雨聲,再度入睡。
這樣的雨天,她已經習慣。
關青禾仿佛夢回以前的關家老宅,每年下雨時,雨水都順著瓦片與檐角低落,拍打著假山池塘。
江南的雨大多時候是朦朧的。
每年的中秋之際,關青禾都會去拜祭奶奶與父母,或許是正好佳節,基本都不會下雨。
夢裡,那天飄著毛毛細雨。
「孫囡,下雨咯,帶上傘,早點回來。」關老爺子從堂屋裡出來,遞過去一把油紙傘。
「知道啦。」
關青禾撐開傘,從宅子裡走出。
遠處的山頂被籠罩在白霧之中,她拜祭過之後,又一路沿著路邊步行回關家老宅。
雨勢漸大,風也大,吹亂她的裙擺,油紙傘擋不住斜斜刮來的雨絲,很快就濕了裙角。
關家老宅距離大路並不遠,這條路一直通往市區,是每個清江人都走的必經之路。
纖細的身影在山水之間,如同一幅水墨畫。
關青禾撐著傘回到老宅時,剛要提裙踏上台階,身後雨聲中傳來兩個人的說話聲。
「三爺。」
「到了?」
關青禾轉過身,半斜的油紙傘緩緩抬起,被遮擋住的人與景也出現在她的眼帘之中。
整個世界都變得清寂起來。
沈經年輕睜開眼,借著清晨的微弱光亮,掃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指骨輕抬,按了接通。
「關老師,咱們綜藝後天開播,您記得微博轉發一下,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咱們宣傳也會提到的……」
王英傑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沈經年揉著眉心:「王導,這麼早就工作,真是敬業。」
「……」
乍一聽見男人的聲音,王英傑還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臉色一變,這不是三爺的聲音。
好傢夥,自己是吵醒他們了。
王英傑立刻開口:「對不起!」
他掛斷電話後,心怦怦跳,傳言沈三爺結婚了,他之前還猜是男女朋友,這明明是夫妻。
「誰?」關青禾也醒了,聲音很輕地問。
「王導。」沈經年長指將手機一丟,重新落回被面上,「還早,再睡會兒。」
關青禾含糊不清地哦了一聲:「他是有事嗎?」
沈經年答:「沒什麼事,不要緊。」
關青禾閉著眼,問:「你昨晚什麼時候睡的?」
平常都是他問居多,一晚過去,他們的對話變成了她開始詢問,也許是「逼問」的後遺症。
「在你睡了之後。」他低聲。
關青禾忽然沒了睡意,看向不遠處的屏風,啪嗒的聲音不斷:「外面還在下雨嗎?」
沈經年的手臂被她的長髮纏繞住,卻注意著沒有壓到她,溫聲回答她:「還在,怕是中午才會停。」
關青禾反應遲鈍:「為什麼是中午?」
沈經年輕笑:「瞎說的。」
這段對話過後,關青禾總算是清醒了幾分,從他的懷裡坐了起來,轉頭望向躺著的男人。
他半闔著眼,也在瞧她。
關青禾忽然伸出手,蔥白的手指點在他的下頜上——
油紙傘抬起時,率先見到的便是優越的下巴與輪廓,隨後是唇、鼻樑,最後是眉眼。
沈經年任由她的玉指在自己的臉上移動。
一點一點的,像是在描繪,他眸色暗了些許,似有所覺她這突如其來的親昵。
「沈經年。」
關青禾輕輕叫他的名字。
她的手停在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子邊上,指腹柔軟,問出口:「三年前……我是不是見過你?」
關青禾的語氣不確定。
因為一個夢境,並不一定是真實的記憶。
這種不確定的語氣卻恰恰令沈經年心亂,喉結微動,覆住她的手,半晌嗯了聲。
「見過。」
他微微用了力,她往後倒,另一隻手撐在他的胸膛,半躺在床上,濃密的黑髮皆散在他身上。
關青禾的胳膊力氣不足,難以支撐這個姿勢,最終還是跌在他身上,臉貼著他的胸膛。
她抿緊唇,呼吸有些急。
「那你昨晚為什麼不反駁我。」
自己說從未見過他,他回的是,他見過就夠了。
「青禾。」沈經年好像是第一次這樣叫她,從唇里溢出的聲音,低而柔,動人不已。
他的語調很平靜地敘述:「因為那時的我,於你而言,不過是無足輕重的路人。」
不曾在她的記憶里留下痕跡。
關青禾輕咬了下唇,或許沈經年說的是對的,不然無法解釋她為什麼不記得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