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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有許熒才會相信,男女之間有純友誼。
一起成長的十幾年裡,他有過幾次表白心跡的機會,都因為他的猶豫不決而錯過。大學時,張術家裡堅持將他報去了北都,他第一次被迫和許熒分開。
遠在北都,看到許熒的戀愛官宣朋友圈時,他不知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之後,他有幾年都沒有回過安城,直到大學畢業,他才重新踏上這片土地。
再見許熒,是她突然找上門來的。她帶著產權證明來找他,因為他姑姑在銀行工作,想找他姑姑抵押她們家的廠房。
張術這才知道,許熒的繼父經營不善,欠了三百多萬,只能抵押廠房。
「怎麼會欠這麼多?」雖然張術家境殷實,但是作為剛畢業的大學生,也覺得這不是小數目,更何況失去了家裡托底的許熒。
許熒對此卻很樂觀:「最後一次給他們折騰了,要是還不成功,就放棄『趣玩』了。」
張術從不會拒絕許熒,便應承了這事,送許熒下樓的時候,剛一走出單元門,就發現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
那是張術第一次見到杜霄本人,和許熒發的照片一樣,所以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杜霄見張術和許熒一起走出來的一刻,眼神仿佛瞬間萃了冰,寒意逼人。他緩緩走到許熒面前,靜靜佇立,眼中涌動出來的是潺潺如流的愛與恨,交織彌合。
「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許熒不想在張術面前吵架,拉著杜霄要走,卻被他一把甩開。
杜霄死死看著許熒,許熒皺起眉頭看向他,大聲回答:「不是。」
「不要說謊,你上去幾個小時,我一直在這。」杜霄執著地看著許熒,牙齒都要咬碎了:「我就問你,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許熒終於不耐:「就算是,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也沒有資格管。」
「嘭——」
沒有任何緩衝,下一刻,杜霄的拳頭已經打在了張術的臉頰上。
張術突然被打,怔了一下,馬上就氣血上涌,開始還手。兩人第一次見面,卻好像都積怨很久,招招下狠手,拳拳照臉招呼。
許熒沒想到自己一句氣話會引起這麼嚴重的後果,被眼前的一幕嚇得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趕緊去拉開二人。
她知道自己的事牽累了張術,十分抱歉,上去就擋在他面前,把他死死抱住。
「你鬧夠了嗎?我們的事和張術沒有關係!」許熒頓了頓,對杜霄的態度始終很抗拒:「杜霄,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最後一絲體面都沒了。」
杜霄狼狽地站定,臉上還帶著張術還擊的傷,他最後來回掃視著許熒和張術,眼中終於流露出了難掩的失望。他微微抬起下頜,嗓音冷淡。
「許熒,我同意分手。「
說完,他轉身離開。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張術看到許熒眼中也是水光閃閃。
沉默許久,張術說:「他好像誤會了。」
許熒哽著喉嚨「嗯」了一聲,就沒有後續了。
張術試探地看了她一眼:「要去追嗎?」
許熒笑笑,搖了搖頭:「不。」
這麼多年過去,雖然許熒不承認,但是張術覺得,他們分手的原因,就是許熒家裡欠了債。
出於私心,張術並不希望杜霄知道這件事。他甚至卑鄙地,不希望許熒能還清債務。
他不止一次希望許熒能向他開口,他真的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
****
回到辦公室,許熒放下手機,擦了擦手,就開始了下午的工作。
秦助理一下午都很忙,臨近下班才回到工位,看到許熒,他隨口問了一句:「你和張總,沒事吧?」
許熒笑笑:「能有什麼事,吃完就送走了。」
「那就好。」
辦公室的整面窗戶,能看到外面的天空越來越黑,布滿鉛色的雲,壓得低低的,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緊接著,暴雨前的風颳了起來,窗外的樹沙沙作響,音效悽然。
許熒努力讓自己心無旁騖,繼續畫著手稿,安靜而專注。
天空划過一道閃電,刺眼的白光讓暗沉沉的世界突然照亮,隨後,暴雨伴隨著雷聲而來,很快,整個辦公室就被雨水拍打玻璃的噼啪聲籠罩。
下班時分,許熒終於完成了手稿,她滿意地看了一眼時間,站起來活動筋骨,伸伸懶腰。
許熒卡著下班點,拿著手稿進去交給杜霄。
杜霄坐在偌大的辦公桌後,一張張看著許熒的手稿。
他的額發被他隨意擼了一下,有一綹往後壓,露出了好看的眉眼,如墨的眉眼,如山的鼻樑,下頜的轉角都生得如斯好看。每一寸溫柔的線條中都蘊藏著尖削的疏離。
他始終表情嚴肅,對每個細節都看得很認真。
秦助理也在杜霄辦公室里,他站在窗戶旁,俯瞰著外面的草坪和樓宇,見暴雨越下越大,雷鳴閃電,便好心詢問許熒:「許熒,雨這麼大,要不要我下班順便送你一程?「
許熒偷瞟了杜霄一眼,低聲說:「不用。我朋友來接。」
秦助理誤以為許熒說的張術,「噢」了一聲,就沒有接下去。
杜霄看完了手稿,臉上是完全公事公辦的表情,淡淡掃向許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