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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意思?」江暉咬著牙問。
「如果是八九十歲的,我能理解,約莫是得了阿茲海默。」
「江引川!你說的什麼話!」江暉已經被股東還有媒體的電話煩得快要爆炸了,他最生氣的是江引川明明在現場,也有能力化解那一切,卻袖手旁觀。
「父親,你是我的父親嗎?你怎麼不回想一下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話?你怎麼不去問一問江雲斜,那壺龍井茶是不是他給我點的,裡面下的料是不是他弄來的,他想把洛嶼灌醉,又在我的茶水裡下料,是想看點什麼?」
江暉一聽,這些他也從律師那裡了解到了,雖然也恨的牙痒痒,但是昨晚上江雲斜的母親抱著他哭了許久,說江雲斜會這樣做也只是因為哥哥總是諷刺他,所以想教訓教訓他。就像兄弟兩個打架一樣,本來不會鬧成什麼大事,怪就怪會所報了警。
「你不是沒事嗎?他好歹也是江家的人,你看著他出事看著他上頭條,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股價?」
「那我要是有事呢?今天上頭條的如果是我呢?股價就不掉了?你大概不會著急要給我洗白,而是要撇清關係解除我的職務吧?你想想看,等到我被你的寶貝兒子弄得身敗名裂之後,他下一次投資項目拉垮,還有誰給他墊底背鍋讓功勞。」
「你是哥哥,你讓一點功勞給你弟弟……」
江暉的話說到一半,發現江引川就像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樣,唇上是薄涼的笑。
「等到江雲斜四五十歲了,你大概還這麼說。」
江引川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
他心裡像刀割一樣的疼。
他的母親不是那種會順著男人話頭討丈夫歡心的女人,在醫院療養的時候,江暉正在跟小情人約會。這件事被江引川的外公知道了,直接帶了人把江暉從溫柔鄉里拽出來狠狠揍了一頓。江暉這輩子高高在上,最灰頭土臉的就是那一刻,所以至此之後只要看到江引川,就會想起自己最難看的一面。
江引川離開了公司,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他第一次發現這個世界那麼大,卻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他是父親哽在喉頭的刺,他越優秀,就越是提醒江暉當初是靠原配髮妻的關係才坐穩了董事長的位置。
大概是因為這樣,江暉才總想著把他的勞動成果送給江雲斜,才能達成他心理上的那點平衡。
江引川騎著他的摩托車,在路上盲目地開著。
不知不覺,夜色降臨,到處燈火闌珊,整個世界陌生又冰冷。
他在路上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要不是對方還穿著那天晚上的大衣,圍著那條圍巾,江引川是不會把這個拉著手推車的男人和洛嶼聯繫在一起的。
走在人行道上的洛嶼戴著毛線帽子,黑色的口罩,圍巾繞了一圈,只露出兩隻眼睛。
睡了個午覺起來,洛嶼就看到紅河影視發出來的公告,首先是對江雲斜造成的不良社會影響道歉,第二點是解除江雲斜所有職務,第三點是開展內部調查,對江雲斜所有經手的合同和項目進行內部調查。
能讓紅河影視發出這樣的公告,一方面是股價跌得股東們受不了了,另一方面也是江雲斜的事情被錘了,江暉想要給他洗白也難了,再不做出決定,他這個董事長都得被鬧下來。
洛嶼心情舒暢,決定繼續上一次沒有吃成的火鍋,於是拉著他的小推車,去超市里買了許多的菜啊肉啊,再來點啤酒。
誰知道當他把小推車拖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有人叫住了他。
「洛嶼,你心還挺大的啊。」
洛嶼側過臉,就看見騎在機車上戴著頭盔的江引川。
上輩子的江引川,是他的鐵桿粉絲,不僅他的話劇次次都來捧場,後來他回去演電視劇了,江引川也是鼎力支持。只是那時候的江引川出入都有司機,不再是現在騎著機車的追風男子了。
「這麼冷的天……還騎機車?你的心也挺大,小心被凍住。」洛嶼涼涼地說。
「哪裡凍住?」江引川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前輪,又看看後輪,這車不會被凍住啊。
「我說的可不是機車。」
「……」江引川啞然失笑,從機車上跨了下來,走到了他的面前,「江暉可是在懷疑你是我的人,他覺得是我倆合夥起來把江雲斜給送進去的。以他對江雲斜的愛護,估計會報復你。我看你一點都不擔心緊張啊,還買上菜了?」
「他不敢報復,怕我本著魚死網破的決心,做為受害者鬧上頭條。到時候他想壓消息,他的對家就給他拼命買。他現在最不想的就是刺激我。所以我心情很好,吃火鍋慶祝。江副總吃了晚飯嗎?」洛嶼問。
「之前沒胃口。不過一看到你,我就餓了。能蹭個飯嗎?」
洛嶼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來吧,看你無家可歸。」
「我江引川無家可歸?」江引川看了看洛嶼的小區門口,「我看你把你的房子賣了,還買不到我家的廁所呢。」
「我以為所謂的家,是有人為你點燈,有人等你回家,真心覺得你疲憊,聽你傾訴,為你擔憂。」
江引川愣了一下,「我怎麼覺得你在暗示什麼?」
「我暗示我跟你一樣,也是無家可歸之人。自己一個人住,回家的時候發現燈亮著你知道是什麼感覺嗎?」洛嶼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