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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收回。」
顧蕭惟的手伸了過來,就在快要觸碰上畫框的時候,洛嶼把它放到了身後。
「送了人就是我的了。」
「也對,不然它的結局就是被我塞進碎紙機。」
那一刻,洛嶼忽然明白了這幅畫的意義。
「陸屏楓的閃蝶臨摹只為溫煜馳而存在。你畫的白穎,只送給我,對嗎?」
顧蕭惟看著洛嶼,兩三秒才回答:「嗯。」
洛嶼笑了,忽然抬手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
顧蕭惟始料未及向前踉蹌了半步,下巴被扣在了洛嶼的肩膀上。
洛嶼收緊了自己的胳膊,不給顧蕭惟拒絕和掙扎的機會,貼在他的耳邊說:「謝謝,我很喜歡。」
蓬鬆的劉海滑落下來,遮住了顧蕭惟的視線。
在顧蕭惟抬起手就要抱住洛嶼的時候,洛嶼鬆開了手,笑著說:「明天見。」
他拎著畫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顧蕭惟抬起的手垂了下來,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如果你真的把那幅畫打開……就未必還會喜歡了。」
洛嶼拎著畫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深深吸一口氣。
如果……這幅畫是顧蕭惟完全沒有受到陸屏楓這個角色的影響而送給他的,那就好了。
單純是顧蕭惟送給洛嶼的,而不是嚴野眼中的白穎。
但至少……白穎占據了嚴野,而溫煜馳吸引著陸屏楓。
他也一定會擁有顧蕭惟。
洛嶼將那幅畫和之前的速寫一起放進了柜子里,他忽然有了點雀躍的期待,顧蕭惟的筆下還會畫出怎樣的他。
看了幾個崔姐發來的合作方資料,洛嶼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點半了,該睡覺了。
「啪嗒」一聲,洛嶼關掉了床頭燈,只要沒煩心事,他就能三分鐘入睡。
不知道過去多久,洛嶼側著身,半邊臉壓在枕頭裡。
隱約之間,他覺得自己的床墊好像沉下去了,有人正輕輕地撥開洛嶼耳邊的髮絲。
「嗯……」洛嶼睜開了眼睛,赫然發覺有人就坐在他的床邊。
他今晚鎖了門的!這人是誰!
洛嶼一把扣住了對方的手腕,正要反抗的時候,對方卻捂住了他的嘴。
「別怕。」
微涼的兩個字,尾音里卻帶著一絲讓人心癢的沙啞。
顧蕭惟?他怎麼進來的?
洛嶼放鬆了下來,拍了拍對方的手背,示意對方鬆手。
顧蕭惟卻彎下了腰,一隻手撐在他的枕邊,那雙眼睛越來越近,就像另一個引力強勁的星球,要將洛嶼徹底吞噬。
某種期待瘋狂地湧上心頭,洛嶼正要撐起自己,離對方更近一些。
就在顧蕭惟的手挪開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壓了下來,洛嶼的腦袋跌回了枕頭裡。
自持的冷靜被無邊的熱烈衝擊得蕩然無存,所有小心翼翼的試探摧枯拉朽一般碾壓而過,窗外的月色被燙到扭曲了墜落的軌跡,從血液到精神都在盛放中燃燒。
顧蕭惟的力量越來越大,哪怕洛嶼想要掙扎出一絲縫隙僅僅吸一口氣,顧蕭惟卻如影隨形。
洛嶼忽然想到了沉入水中的白穎,在瀕臨溺斃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被嚴野高高地舉起……命運不能收復白穎,但嚴野可以。
洛嶼慌張地拽著顧蕭惟的後衣領,他能感覺到顧蕭惟冷峻外表下的偏執與瘋狂,那種極端其實和嚴野、和陸屏楓並無兩樣。
只不過劇本里的角色得按照劇本走向結局。
而顧蕭惟,卻沒有任何一個劇本能夠束縛他。
他想要的結局,他自己決定。
就在洛嶼快要失去反抗的力量時,顧蕭惟忽然放開了他。
空氣湧進了肺部,洛嶼像一隻弓繃了起來,他猛地睜開眼睛,發覺房間裡空蕩蕩的,顧蕭惟不見蹤影。
他艱難地坐起來,看向門口。
門鎖得好好的,顧蕭惟不曾進來過,可他卻存在於洛嶼的大腦。
又或者在夢中,洛嶼潛意識裡邀請他的入侵。
脖子上起了一層薄汗,心臟還在震動不休。
洛嶼的喉嚨動了動,他掀開自己的被子,無奈又尷尬。
「搞什麼啊……」
大半夜裡,洛嶼換了褲子,扔下來的那條他甚至懶得洗,就像某種心虛的證據,洛嶼毫不留情地把它給扔了。
喉嚨里就像有火在燒,只想要喝一大杯冰水。
洛嶼打開了門,下了樓,來到了廚房裡。
他打開了冰箱,裡面放著小琴之前就訂好的瓶裝礦泉水。他拎了一瓶出來,擰開蓋子就迫不及待地大口灌了進去。
好不容易體內的溫度被降了下來,洛嶼才發現自己竟然一口氣把一瓶水喝到見底了。
為了不驚動任何人,他下來的時候沒有開燈。
這會兒,他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轉過頭準備回去的時候,赫然驚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對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隱匿了存在感,甚至於明明看到他下樓了也一句話沒有說過。
郊區的夜晚還是比較涼的,特別是在凌晨。
那個黑暗中的人影蟄伏著,像是會隨著空氣滲透進洛嶼的每一個毛孔,以及五臟六腑。
「誰在那兒?」
洛嶼眯著眼睛仔細分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