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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穎神情很淡地看了一眼何叔,但是抬頭與嚴野對視時,眼神里卻帶一絲笑,仿佛長者給孩子收拾爛攤子,「下一次,做壞事的時候利索一點。」
然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轉身離去。
而嚴野卻停留在他的身後,抬起的手像是要擦掉白穎臉上的血跡,但最終沒能碰到他的臉。
這一幕不止林鉞點頭表示滿意,就連把腦袋湊到屏幕前的謝裳也讚嘆道:「白穎好男人啊,簡直就是用自己的江山和前途來寵愛嚴野。」
身為導演的林鉞差點被菊花枸杞茶給嗆到。
「小謝啊,你不是在B組拍戲嗎?怎麼跑到A組來了?」林鉞笑著問。
「那邊正在換場景嘛,我就過來看看A組演技最好的兩個人飆戲啊。」謝裳笑著說。
「那你學到什麼了沒有?」
「這個,我可能在張力上差了一點點,所以顧哥——感情戲要加油哦!看我的時候要比看白穎的時候更深情哦!」謝裳朝著正在休息的兩人揮了揮手。
洛嶼看著謝裳,這小姑娘一點當紅小花旦的架子都沒有,相反就像鄰家小妹妹,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人家叫你對手戲的時候深情一點。」洛嶼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顧蕭惟。
「我深不深情,學長不知道嗎?」顧蕭惟反問。
明明是很淡的一句話,卻瞬間提醒了洛嶼他們那天關於誰能演比誰更深情的較量,仿佛在說勝負未分,擇日再戰。
洛嶼的心頭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總感覺在自己最不設防的時候,顧蕭惟會給與他致命一擊。
畢竟,這傢伙在演技上的勝負欲真的很強烈。
不知不覺兩個多星期就過去了,再過幾天白穎就要殺青,而洛嶼就要告別這個氛圍最和諧的劇組了。
「那晚上我去找你吧。」顧蕭惟說。
「找我?就剩下最後幾場戲了吧?咱倆不是對過戲了?」
「按照學長的說法,感情戲眼神要拉絲,看狗都深情。這部戲剩下的難點就是和女主角的戲份了。感情戲——我還是不如學長,趁著你還在,好好跟你切磋一下。」
洛嶼哽了一下,不知道顧蕭惟這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這傢伙的感情戲明明演得還可以啊。
還有,「切磋」不就是較量嗎?
上輩子洛嶼還去電影院裡看過顧蕭惟飾演的一位宮廷畫師,這位畫師看似對美人無法抗拒,實際上是某位皇子同母異父的親弟弟。他周旋於後宮美人之間,為自己的弟弟獲取情報謀奪皇位。
其中有一個場面就是這位宮廷畫師和皇后身邊的侍女在無數垂落的畫紙間共赴巫山,顧蕭惟只用了短短兩秒的表情,就把破碎的克制和放縱演繹到了極致。
至今,洛嶼只要想到那個瞬間都會拍手叫絕。
「這個,你對感情戲就不要找我了吧……這個我……」
我母胎solo,有劇本的話怎樣的深情都能繃住,可真憑空切磋半個小時,被顧蕭惟的眼睛那麼看著,還不一潰千里?
不對……顧蕭惟,你要對感情戲應該找女主角啊!感情戲,你找個男人你怎麼對啊!又不是兩肋插刀、義薄雲天兄弟情!
洛嶼的話還沒有說完,顧蕭惟就被工作人員給叫走了。
直到中午休息的時候,洛嶼被林導給叫了過去。
他本來以為林鉞是要跟他好好商量最後一場戲,畢竟是白穎這個角色的終局。
沒想林鉞一臉內疚地對他說:「小洛啊,那個宦官的角色,你怕是趕不上了。對不住啊。」
「啊?哦……我這邊的戲沒拍完,肯定不可能讓《長河落日》那個劇組等我吧?這不現實。」洛嶼說。
但是林鉞卻比他想像中要更認真。
「本來答應了讓《長河落日》劇組給你試鏡那個宦官的機會,結果……《長河落日》的導演熊赫剛剛打電話跟我說,那個古裝劇拍攝場地是有點緊張的,所以就把所有試鏡都提前了。他也是今天想到了才告訴我的。」
洛嶼當然能理解熊導的考慮,「沒關係,世界這麼大,肯定還有其他的劇要拍攝,我再找機會。」
林鉞卻說:「你先安心讓白穎殺青。宦官這樣的角色我雖然不一定能幫你找到,但是類似的角色,把握還是很大的。」
「謝謝林導,您放心,我會讓白穎圓滿落幕的。而且我喜歡的只是那個角色的複雜性,不是真的非要去演宦官。」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我也覺得那是個可以挖掘深度的好角色。」
看著林鉞認真的樣子,洛嶼是感動的。因為林鉞是真心在為他未來的前途考慮。
當天下午,洛嶼的戲份拍攝得比較順利,六點多就收工了。
洛嶼打開盒飯,把手機架上,正要看一集電視劇,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誰啊?方秦嗎?」
方秦有房卡啊,怎麼進屋還要敲門?難道是房卡掉了?
洛嶼剛把門打開,就對上了顧蕭惟,咬在嘴裡的筷子差點就掉了。
倒是顧蕭惟伸手一接,穩穩地把洛嶼的筷子給抓住了。
「學長在吃晚飯?」
「啊……是啊……」洛嶼側過身,請對方進來。
顧蕭惟的手上還拎著一個紙袋子,「小琴叫了銀耳羹,我給你送過來。」
「哈哈哈,清潤養顏嘛。謝謝小琴了。」洛嶼把袋子接了過來,放在桌上,心裡有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