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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時,陸襄站了起來,「我知道,你覺得我是女人,所以我的天空天生就比你低,覺得我羽翼稀疏不可能像你一樣飛高望遠,覺得我不像你鑽研人情世故顯得累贅又笨重!但我的價值不需要由你來審判,我可以為你洗衣做飯,我也能走出去成就我自己的天地!」
夏蘊的台詞比彩排的時候要更加有力,這種力量並非來自聲音的洪亮或者語氣的鏗鏘,而是所有人能感受到夏蘊內心深處的堅強與驕傲。那種力量是極具感染力的。
現場響起一片掌聲,許多觀眾看得熱淚盈眶。
二哥陸磐跟隨姑姑嫁去了D國,他在那裡度過了自己的成長期,畢業後進入了D國一家非常有名的汽車製造集團,一步一步進入了管理階層。可是卻在一個非常重要的晉升機會面前,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
他的項目成果被人竊取,他的申訴被駁回,如果他繼續留下來,將會不斷受到排擠。
但他沒有被動地忍受,而是找到了自己備受排擠的原因——他三個月前遞交的一份報告裡發現了新款汽車的氣缸存在隱患。這份報告一旦傳達到高層,就會讓他們項目組幾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他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了辭職,在辭職的同時把報告發給了另一位高管。
這位高管對他進行了象徵性的挽留,並且畫下了各種許諾升職的大餅,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收拾了自己的辦公桌,離開了那裡。
因為他收到了來自小叔叔的郵件。郵件里沒有長篇訴說他飽受疾病的摧殘,也沒有說他此刻多麼需要親人的陪伴,只有短短的兩個字:[盼歸。]
看到這兩個字的瞬間,陸磐堅毅的雙眼裡忽然湧起淚花。
仿佛所有的委屈和不公平的待遇都不重要了。他記得四姐弟分別的時候,爺爺對他說過,一個人想要反抗必須要有力量,這種力量來自於內心。當你知道自己有家,有後盾的時候,你的內心就會無比強大的。
他想也不想就訂了回國的機票,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收拾好了行李,離開自己畢業後就居住至今的小公寓時,他很淡地笑了一下。
「所謂的成功,有三成靠閱歷,另外七成是選擇。今天,我的選擇也許會被人說愚蠢,但沒什麼好畏懼的,反正無論是誰只會活這一次。」
觀眾們的心中湧起一種振奮的感覺,而且飾演陸磐的程飛也給大家帶來了巨大的驚喜。
所有人對於程飛的印象都是雷厲風行的硬漢,他的台詞總帶著審判意味或者剛正不阿的力量感。
但他演的陸磐不同,內斂的精英,將內心的反抗全部都收進了軀殼裡,他好像總是在忍耐,總是承擔著很多不屬於他的責任。可就在某個瞬間,他能灑脫地揭竿而起,把所有材料整理好一個按鍵下去,結束自己和團隊幾年的努力。
而且程飛的這段台詞沒有他演刑偵隊長時候的抑揚頓挫,相反有一種沉澱下去的平靜。
但這種平靜並不代表軟弱,相反,所有觀眾們都強烈期待著他歸家之後為陸家帶來的改變。
觀眾的期待值被程飛的表演拉滿。
三哥陸懷已經是M國某頂級大學的機械工程學博士,無數大型集團向他伸出了橄欖枝,但是他對此並沒有任何成就感。
後來他進入了一個跨國集團,發現了項目組的資金被挪用導致他無法向幫他收集實驗數據的人支付酬勞,於是他選擇發郵件向上反饋。沒想到上級想要大事化小,還在業內表示陸懷是個守不住團隊秘密沒有大局觀的人,導致陸懷上了求職黑名單。
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陸懷辭職之後拿下了一個專利發明,讓各大公司趨之若鶩,年薪開到了近八位數。
但陸懷沒有一點逆襲的快樂,他一個人在唐人街里晃蕩,看到有一位老人正在畫糖畫,他站在那裡看了許久,想到的是小時候姐姐帶著他和小弟出去玩,兩人轉糖畫,他只轉到了用糖最少的蝴蝶,但陸醒從小運氣就好到不行,轉到的是飛龍在天。
他羨慕陸醒的糖人,想要拿過來看看。但陸醒卻以為小哥哥要搶自己的糖人,和他打了起來,哭得滿臉都是,把姐姐還有爸媽都心疼壞了。第二天媽媽下班回來,又給陸醒帶了一隻飛龍在天。
那時候的陸懷不知道多麼羨慕么弟,只要哭一哭就能得到雙份。
回家之前,他也收到了來自小叔叔的郵件。其實對於小叔叔,陸懷已經沒有什麼印象和感情了,所以聽說他罹患癌症的時候內心也很平靜,在他看來生老病死人生常態。
可是當他點開那封郵件,看到的第一眼,心臟就像被什麼狠狠捏了一下。
[小叔叔給你畫了飛龍在天,什麼時候回來?天氣熱了,糖畫就要化了。]
陸懷半仰著頭,沒有人看到他的眼淚,那高挑卻又孤獨的身影,讓無數觀眾動容。
這是顧蕭惟第一次飾演陸懷這樣文質彬彬的學者角色。
他將一個人表面上的意氣風發和內心的躊躇孤獨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仿佛這並不是一枚硬幣的兩面,甚至於割裂感都沒有,只讓觀眾們產生一個想法。
——回去吧,其實你的內心深處無比想念。
當四散在海外的姐姐哥哥們回來,對於從小在小叔叔身邊長大的陸醒而言,並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情。因為不斷有人告訴他,哥哥姐姐們回來幫著叔叔接管企業就是來分公司的股權的,明明你才是在叔叔和爺爺身邊長大的孩子,這一切都應該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