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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腰上圍著浴巾,肩膀和腹部的線條立體又深刻,原本薄涼的目光在對上洛嶼之後忽然有了燎人的溫度,讓洛嶼一陣莫名的緊張。
「如果我缺氧昏倒了,你怎麼救治?」顧蕭惟的目光流轉,似笑非笑。
「第一步,拖出來。」洛嶼說。
顧蕭惟側過身,卻停在了門前,和洛嶼之間的距離就差兩個拳頭。
哪怕隔著休閒衣還有浴巾,洛嶼都能感覺到蒸騰的熱度。
「第二步呢?」顧蕭惟一點都不著急走,甚至向後靠著門,看著洛嶼。
「心臟復甦。」洛嶼本來想說人工呼吸,但天知道說出來之後,顧蕭惟會把話題導向什麼尷尬的方向。
顧蕭惟並沒有靠近他,還是保持著那個距離,「我以為應該是人工呼吸。」
洛嶼本想拍一拍對方的肩膀,但考慮到對方沒穿上衣,甚至還有點水汽,洛嶼覺得不好意思。
雖然更多的原因是自己圖謀不軌,所以心虛。
「你放心,劇本里那場人工呼吸我一定做到位!」
顧蕭惟唇上的淺笑更明顯了,「劇本里的是心臟復甦,不是人工呼吸。如果你很想學,我可以陪你練。」
只是心臟復甦嗎?
洛嶼竟然有點遺憾。
「導演組特地找專門的急救人員手把手教過我了。」洛嶼很有禮貌地回答。
「我指人工呼吸。」
還沒等洛嶼反應過來,顧蕭惟就回去自己房間了。
洛嶼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麼,只聽見「咔噠」一聲,顧蕭惟把房門鎖上了。
一會兒心臟復甦一會兒人工呼吸,把人腦子繞瘸了,他人走了?雖然洛嶼不確定對方是在招惹他還是洗完澡心情好隨口一說。
靠,有本事你鎖門鎖一輩子。
洛嶼進了浴室,才想起自己沒拿換洗衣服,又折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他嘆了一口氣,抓了抓後腦勺,感覺自己的段位有點不夠。顧蕭惟一個似是而非的突然襲擊就能讓他招架不住,而自己怎麼招惹對方,對方的情緒控制一直在線,沒什麼成效。
要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洛嶼早就衝進去,拽著對方的衣領說「你他麼的如果沒那個意思就不要瞎撩」。
但偏偏,太在乎他了,生怕行差踏錯,以後連心無芥蒂打鬧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真哪天別被我拿下了,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呢。
洛嶼拎了衣服進了浴室。
他刻意關掉了排氣功能,好像這樣就能在停留在對方的空氣里。
抬起頭,站在顧蕭惟之前淋浴的位置,洛嶼深深吸了一口氣,除了對方慣用的沐浴露味道,隱隱能聞到一絲麝腥的味道。
洛嶼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己需要清空一下腦袋裡的廢料,他這樣算不算老房子著火,草木皆兵?
「嘩啦」一聲把熱水擰開,洛嶼好好沖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顧蕭惟的房門還是關著,洛嶼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剛把東西放下,抬眼的瞬間,整個人都倒吸一口氣。
因為在他的床頭擺著一個畫框,但是畫框裡的不是油畫,而是一幅速寫。
那是今晚播放的《反擊》里,白穎被水淹沒,失去意識的時候。
髮絲散漫在水中,他閉著眼睛的表情空靈卻又能挑起破碎的毀滅欲,黑白與光影界限分明。
可這樣分明的界限就像深淵的裂隙,杜絕一切光照,一切離經叛道的瘋狂滲透出來。
明明是粗曠瘋狂的線條,卻有一種隱晦的瀕臨崩潰的欲。
洛嶼的心臟在那個瞬間被挑到了至高點,這種感覺比剛才和顧蕭惟肩並肩看電視劇的時候還要強烈。
他每一步走近,就距離某種欲蓋彌彰的渴望更近一分。
從起筆到收尾,可以看出著筆的力度,還有作畫時候奔放的心緒。
洛嶼第一次產生一種自己被一幅畫給捕獲的心悸感。
他的手指觸碰上去,線條刻入紙面的凹度那麼清晰。
這個速寫是顧蕭惟什麼時候畫的?
當他和崔姐打電話的時候?可是顧蕭惟不是進了浴室嗎?
那就是當他在浴室里的時候……那他到底有多熟練?竟然這麼快就完成一幅畫?
他為什麼要把這幅畫放進他的房間裡,用畫框裱起來,這種行為顯得非常鄭重,就像表白一樣。
洛嶼用力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他深吸一口氣,拎起那幅畫來到了顧蕭惟的房門口,用力拍了拍他的門。
「顧蕭惟,開門。」
洛嶼沒想到對方一下子就把門打開了,他已經穿上了睡衣,頭髮也吹乾了,看起來蓬鬆而柔軟。
「什麼事?」顧蕭惟看了過來。
「你……好端端擺這幅速寫在我房間裡幹什麼?」
說完這句話,洛嶼莫名緊張了起來,心緒緊繃著就等著對方的回答。
「死亡畫家,當然是描繪死亡。」顧蕭惟的視線從速寫轉移到洛嶼的臉上,目光里是讓人抓狂的平靜。
所有猜測和心動在瞬間垮掉,洛嶼把畫框抬起來,「這時候白穎還沒死呢!」
顧蕭惟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但他還是死了,在我面前。」
所以,這是白穎的遺像嗎?
難不成自己還得把它掛在牆上,每天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