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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眼神又流露出一些不該存在這個年紀的世故和智慧。
臉可以騙人,眼睛卻騙不了。
姚寫意忽然想起姚家的下一代,尤其是她那個安靜得像是啞巴一樣的小侄女。
小侄女不過才幾歲大,既不活潑也不好動,總是安靜地待著。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哥哥,以及家裡其他年紀小小就展露優秀特質的孩子身上時,她卻總是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
有人說,她太小,還不懂這些,再過幾年就要學著表現了。
姚寫意卻不這麼看,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很快,徐海清拿出一份診斷報告副本,放在姚寫意面前,說:「遠哥已經挺過來了,我每天都會去看他,他也提到你。」
姚寫意拿起報告快速翻看,從一開始的眉頭緊皺,到後面逐漸舒展。
他的傷勢是很重,但身體素質好,又獲救及時,恢復的也比普通人快。
然而話雖如此,刺中他的那些刀,還是傷到了根本,就算養得再好,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姚寫意說了聲「謝謝」,又問:「他怎麼跟你說的?」
徐海清:「他很想見你,但現在不可以,他怕你會有危險,叫我告訴你身邊多放幾個人,最好早一點回春城。」
姚寫意搖頭:「我暫時不會走。」
徐海清:「這一點遠哥也說了,他知道你不會聽。」
說到這,徐海清又話鋒一轉:「其實我今天來不止是送報告,我還想問幾個問題。」
姚寫意:「好,只要我知道。」
徐海清:「遠哥遇襲,大概率是王家做的,應該是因為王森和林辛那件事。但王家這次這麼有效率,我懷疑是有人通風報信。我想知道,在遠哥遇襲之前,有沒有跟你提過什麼特別的事,或是他自己有沒有預感和懷疑呢?」
姚寫意想了下,隨即說:「有,他說過這樣一句話——如果我是老三,我就把林辛的底細透給王家,借刀殺人。然後他又說,不過這樣一來就是此地無銀,姜家的人都會想到是他幹的,而他很在意自己的名聲,尤其是下面人對他的看法。」
這倒是,康堯的確很重視這些,或許在他看來,名聲也是作為繼承人的條件之一,仿佛只要賢名在外,位子就是他的。
姚寫意繼續道:「還有,在銘遠出事之前,康堯來找過我。」
徐海清一怔:「做什麼?」
姚寫意:「警告、威脅,奉勸。」
徐海清沒有問具體內容和細節,心裡已經大概有數:「那距離遠哥出事有多久?」
姚寫意:「他是上午來的,下午銘遠就遇襲了。」
這麼巧。
若說和康堯無關,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
片刻沉默,徐海清再次開口:「按照現在的情況,王森躲不了多久。姜家的意思是,不要自己動手,只要適時將人『送』給警方就好。」
姚寫意點頭:「我的人也在找他,但不會亂來。至於王世川,他已經收到『大禮包』了。」
徐海清:「大禮包?」
只聽姚寫意說:「王森出事,王世川為什麼那麼著急,他明明有兩個兒子,就是因為小兒子剛被查出感染了AS,基本上已經廢了。」
當然,王世川正值壯年,只要精子還有活力,就還可以再生兒子,或者採用科技手段。
但無論如何,兩個兒子連著出事,他的心態難免會崩,起碼要緩和一段時間。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是王世川最脆弱,最衝動,也最容易做錯決定的時候,誰惹了他誰就會淪為炮灰,可反過來,要引他上套,也會比過去容易。
接著,姚寫意輕描淡寫道:「對了,等你再見到銘遠,幫我告訴他,東南亞的生意姚家已經撤出來了,王世川原本要吃獨食,但因為他兩個兒子相繼出事,他現在也沒心思打理,當地已經有其他華商介入,相信很快就會踢走他的人。」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可仔細一琢磨,卻透著不對。
徐海清問:「只是因為兩個兒子,連那邊的生意都不管了?」
姚寫意眯了眯眼睛,遂笑了:「難怪銘遠一直在誇你,你很敏銳。」
很快,姚寫意便揭曉謎底,王世川放在東南亞的人一向得力,其實就算他自己意願不強烈,那幾個人也是爭搶生意的「好手」,看看當初他們是怎麼對付姚思月的就知道了。
再者,天高皇帝遠,那幾人雖然是跟王世川出來的,但一個個野心都不小,且一直遠離王家,還真有點地方稱霸的意思。
其實他們已經有意擺脫王家的控制,就算王世川手裡握著他們的把柄,一旦回國就會被抓,可他們早已斷了回國的念頭,早就在那邊當起土皇帝了。
姚寫意始終記著王世川讓那幾人對姚思月下的黑手,但姚寫意並非「非黑即白」的性格,就直接讓親信捎話過去,給他們一個擺脫王家的機會——趁著王家後院著火,王世川焦頭爛額,索性就趁他病要他命,連王家在東南亞的生意一起拿過來。當然,表面上看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自此以後,那攤生意不再姓王。
聽到這裡,徐海清總算將事情聯繫到一起。
不過她並未追問王世川小兒子被查出AS一事,想來也知道多半和姚家,或是東南亞那幾個脫不了干係。